朱由檢疑惑的看著朱由哲。 神宗皇帝對王世忠確實不錯,但視同親子,不免有點太過誇張了。 一個部落族長之子,即使重視,也不可能到那種地步。 朱由檢更不解的是,朱由哲為何會對一個清將說這些? 他轉頭看向那名清將,卻發現那人再無之前的倨傲,反而羞愧的低下了頭。 朱由檢心頭一動,心中暗想。 莫非此人和布揚穀或者金臺石有什麼關係? 朱由哲看著南褚,臉色平靜,“布揚穀在得到努爾哈赤免死的承諾後開門投降,但依舊被努爾哈赤縊殺。金太石看形勢難以逆轉,最終自焚而死。其死之前留下詛咒,‘吾子孫雖存一女子,亦覆滅滿洲!” 南褚臉色難看,沉默不語。 朱由哲淡淡道:“金臺石還真是有遠見,知道自家男兒都是被打斷脊樑的狗,所以把希望寄託在自家女子身上。” 南褚陡然間變了臉色,眼神裡滿是怒火,“你敢辱我?” 朱由哲懶得理他,向吳三桂道:“吳愛卿,放了這條狗,讓他給朕滾。看著他,朕感到噁心。” “滾!” 朱由哲怒聲大喝。 南褚還欲再言,被王屏藩一巴掌扇翻在地,嘴角流血,“閉嘴,狗東西,還敢對天子不敬。” 說著,一手提溜著他向遠處走去。 給了南褚一匹馬,讓他自行騎馬離開。 吳三桂上前道:“陛下,這小子是金臺石的子孫?” 朱由哲點了點頭,“金臺石長子德爾格勒之子,金臺石的親孫子。朕讓送去其中的三封信,就是給德爾格勒、尼雅哈和沙渾的。一個是他父親,剩下的兩個是他的叔叔,都是金太石的兒子。” 吳三桂臉色微動,“那陛下或許不該放他走。” 朱由檢此時也說道:“吳三桂說的對。留他在,或許可以威脅德爾格勒他們反叛滿清。” 朱由哲搖了搖頭,回答吳三桂的同時,也是在回答朱由檢。“葉赫早就被建州嚇跑了膽,威脅沒用。而且建州不完全信任葉赫,要不然貴為金臺石之孫,豈會帶著百餘人,被派來做這送死的事情?” “幾十年的仇恨豈會在一夕之間消失?” 朱由哲嘆了一口氣,“不過是這些年滿清屢戰屢勝,獲得的利益足夠大,給予葉赫的利益也夠大,他們才暫時放下了仇恨。現在這個時候,葉赫是不敢,也不會背叛建州的。” 吳三桂若有所思,“陛下的意思是等滿清衰落之時,葉赫才會反叛給建州以致命一擊?” 朱由哲點了點頭,“放南褚走,就是在向他們表明我大明的誠意,同時加深葉赫和建州之間的裂痕。所有前來突襲的人都死了,只有他南褚活著,你猜滿清那邊信不信是他自己靠本事逃出去的?” 吳三桂問道:“陛下,若南褚據實以報呢!” 朱由哲笑道:“那豈不更好?讓所有清軍知道,朕寬待葉赫部。你猜那些葉赫人今後會不會為建州拼命?” 吳三桂抱拳道:“陛下英明!” 滿清就是一個部落的集合體,有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 努爾哈赤為建州女真。 金太吉所在的葉赫部和王世忠所在的哈達部都屬於海西女真。 在努爾哈赤統一過程中,和葉赫部爆發的衝突最激烈,廝殺最嚴重,死傷也最慘重。 努爾哈赤七大恨。 大明殺害努爾哈赤祖父。 明朝對待建州和海西四部不公。 大明官吏不守界約。 大明偏袒葉赫,壓制建州。 葉赫老女毀約改聘,乃建州恥辱。 大明強佔建州土地。 大明官吏百般欺壓建州。 這七大恨中,直接針對葉赫的就有兩大恨,而其他的各項和葉赫部都不無關係。 如果細看就會發現。 努爾哈赤對葉赫才是恨,對大明是怨。 只是一味抱怨大明對建州女真不公。 當然,也可能和努爾哈赤起兵時實力不足,不敢直接針對大明的緣故。 但建州和葉赫都是大部落,而女真人少。在廝殺過後,建州要做的就是不惜代價安撫葉赫部。 所以,在金太石和布揚穀死後,努爾哈赤沒有殺他們的子嗣,只是把他們圈養起來。 透過不斷的聯姻,來安撫葉赫族人。 最開始的七大恨完全不提了。 變成了我們都是女真人,都是一體的,要團結在一起抵抗大明。 這樣的聯盟是極其脆弱的。 但問題是大明太不爭氣,內亂不止,而外戰屢戰屢敗。 無論是葉赫,還是其他女真部落,跟著努爾哈赤都能獲取不少的好處,日子也過的一天比一天好。 在這種情況下,底層葉赫人當然是越來越支援努爾哈赤。 而皇太極繼位之後,更是放開了對葉赫部中高層的限制,畢竟金臺石就是他的親舅舅。 相互之間的利益夠大,相互之間的仇恨自然就淡了。 每個人都像約定好的一樣不再提以前的事,只看將來。 但這顯然不是朱由哲想看到的,他要做的就是把這種仇恨勾出來。 讓葉赫人時時刻刻都記得,他們建州人曾屠殺過你們的親人,強迫你們給他們當狗。 現在滿清強大,可能暫時沒什麼用。 但將來,就不一定了。 畢竟,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