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城外。 明月高懸，天朗氣清。 張煌言坐在一根木樁上，看著鍋裡冒出來的熱氣，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高有財看著他的囧樣，哈哈一笑，“張公子，餓了吧！” 張煌言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的確有點餓了。老伯，這快熟了吧！” 高有財點了點頭，“馬上就好。” 說著，高有財抓起一把不知名的野菜丟入鍋內，頓時肉香四溢，勾起了人的無限饞欲。 接著，高有財又從懷中拿出一個精心折疊過的紙包。開啟，是白亮亮，結成塊的鹽巴。 高有財小心的將鹽巴倒入鍋中，然後抖落了兩下，直到上面變的乾淨乾淨。接著一把將紙包塞到口中，用力的大口咀嚼，同時含糊不清的說道：“張，張公子，這就好了。” 張煌言看他這一系列操作，頓時驚的目瞪口呆，“老伯，吃這紙不噎嗎？” 高有財哈哈一笑，“噎啊！但不是捨不得上面的那點鹽巴嗎？您不知道，這鹽貴啊！平時都捨不得吃。” 張煌言奇怪道：“朝廷不是給你們發了鹽巴和糧食嗎？” 高有財邊用勺子在鍋內不斷攪動邊說道：“是有，但不不多呀！而且朝廷的東西，今天有，說不得明天就沒了。多存一點，說不得什麼時候有用呢！” 張煌言皺了皺眉頭，“老伯，你們不信任朝廷？” 高有財咧了咧嘴，“說不上信不信。這麼多人能夠活命，確實是朝廷發的糧食救了我們。” “但我總想著，朝廷不會一直養著我們吧！畢竟，那麼多王公貴族，那麼多大臣，還有那麼多兵，都得朝廷養啊！我們是誰啊！不過是一群討飯的，朝廷為什麼要一直養著我們啊！” “我想，過段時間，這糧，還有這鹽，說不得就停了。我餓死了倒沒什麼，但我那孫兒，總得節省點吃的，讓他活下去啊！否則，我老高家不就絕後了嗎？你說是吧，張公子？” 張煌言點了點頭，“老伯說的是。但您放心，給你們發糧，發鹽，讓你們以工代賑，是內閣的意思，短時間內是不會停的。” 高有財面露疑惑，“張公子，這內閣是什麼？” 張煌言愣了一下，接著道：“簡單說，就是一群最大的官，聚在一起，議論朝廷大事，幫助天子主持朝政。” 高有財恍然大悟，“嗯，懂了，就是一群讓我們怎麼做事的人。” 張煌言面露訝異，這樣說倒是恰如其分。 高有財取來一個碗，給張煌言直接舀了大半碗湯，又撈出兩根骨頭到碗中，和藹笑道：“張公子，別嫌棄，吃吧！” 張煌言並不客氣，喝了一口湯，寡淡無味，如同泔水。 高有財興奮道：“張公子，這骨頭可香了，尤其那裡面的骨髓，挑出來，簡直是人間美味。” 張煌言看著碗中那白的發亮，連一點肉絲都沒有的骨頭，只能苦笑。“老伯，不是每人十天能分二兩肉嗎？您這裡怎麼都是骨頭啊！” 高有財咧嘴笑道：“這您就不懂了吧！肉就那麼點，放鍋裡，一煮就沒了。而骨頭卻可以一直煮。而且，不要二兩肉，直接可以得五斤骨頭，這天大的好事，傻子才不要骨頭呢！” 張煌言咧嘴一笑，好似十分有道理啊！ 他轉眼看到高有財拿出一個破碗，盛了半碗稀水，只有零星的幾根野菜，眉頭一皺。 “老伯，這個您吃。” “張公子，這，這怎麼行？您是客人啊！” 張煌言夾起兩根骨頭放到高有財碗中，“我不餓，喝點稀的就行。” 高有財愣了愣，把自己碗中的那根長骨頭放回鍋中，笑道：“也是，一看公子就是富貴人家的人，不缺這點吃的。公子，小老兒能問您一件事嗎？” 張煌言點了點頭，“老伯請問。” 高有財道：“你說的那個內閣裡面，有沒有一個三十出頭，方臉，大耳，但身型不胖，眼角有點魚尾紋的中年人？” 張煌言直接搖頭，笑道：“老伯，內閣裡都是些老頭子，沒有你說的人。” 也無怪乎張煌言直接這樣說，內閣五大臣，年紀最輕的也有五十多歲。雖然旁聽者還有自己和陳名夏。 但陳名夏的形象顯然和老者說的不一樣。 高有財奇道：“那就奇怪了。” 張煌言頓時起了興趣，“老伯，什麼奇怪？” 高有財說道：“那一天，我遇到過一個這樣奇怪的人。他說，會讓我們吃上肉。我當時以為他在說大話呢！但第二天就有人來通知我們去領肉。你剛才說是什麼內閣給我們發的這些，我還以為他是裡面的人呢！要不然，說話怎麼那麼準？” 張煌言頓時一愣，連忙讓高有財給他詳細說說。 高有財記性很好，連當時那人說了什麼話，穿的什麼衣服，身旁有多少護衛都說的清清楚楚。 張煌言又問了具體的日子，聽完後眉頭緊蹙，長久沒有言語。 高有財看張煌言眼神發愣，“張公子，您怎麼了？” 張煌言輕輕的搖了搖頭，看向高有財道：“老伯，若我猜的不錯，那人應該是當今天子，也就是皇上。” “啊！” 高有財驚叫一聲，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