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
有爹孃遊說,家族遲早會點頭,讓小錦可以上族譜。但若是晚幾年成親,沈昱真是害怕各種意外。他已經被人世間猝不及防的危機,打亂了一切步驟。
過了這麼多年,沈昱早已經想通,少年時他無法留住小錦,固然有他們沒有彼此明說的原因,但更多的,是那時的他,什麼也帶不給小錦。她活在黑暗中,害怕而恐慌,她拼命地想握住什麼。少年時的沈昱,卻無法做到。她也曾哭泣,也曾怪他,問他為什麼不能改變。他說的是,我永遠不會因為別人而改變自己。
所以她頭也不回地走了,甚至不與他溝通,直接求助劉泠,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好像前幾天,兩人還在說笑。幾天後,爹孃就告訴他,小錦要進宮,退婚吧。他去問她為什麼,她根本不見他。他在徐家門外站許久,徐家人都被打動,許他進門,徐時錦依然不見他。他其實已經恐慌失去她,他的一身傲氣,在她面前,什麼也算不上。那時候,哪怕小錦讓他下跪呢,沈昱也會照做。但事實上,徐時錦再次見他,便是說對不起,她要進宮,不嫁他了。
大雨滂沱,任他再挽留,她也拒絕。
那時,哪怕他給她一點希望,也許小錦都會留下來吧。
少年時的他不懂,少年時的徐時錦也不懂。
在長達十年的歲月中,兩人慢慢長大,才明白了當初的錯過,本可以有千萬種方式挽救。但他們選擇了最糟糕的一種。她不跟他解釋,讓他恨她數年;她期待他什麼樣,他偏不什麼樣,讓她暗中怨惱。
沈昱唯一慶幸的,是他一直等了下去。等了下去,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站在床邊剪燭芯,徐時錦坐在床上遠觀,見沈昱低著頭,兀自發笑,溫和而情深。
他側頭看她一眼,濃密長睫顫動,他眸中有歡喜,還有微微羞澀。思及過往種種,他真情實感一觸而發,“小錦,我們好像天生一對啊。”
“……你的手快被火燒到了哎!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開心哇,沈小昱?!”徐姑娘猛地從床上坐起,心驚膽戰地看著他放在火上的手。
他顫一下,然後徐時錦眼睜睜地看著,火焰竄跳,他的手真被火燒到了……青年吃痛縮手,剪子掉地,又砸到了他腳上。
“……”徐時錦扶額無言。
新婚之夜,以新上任的新郎燒傷手、新娘手忙腳亂幫他服藥止血為終。第二天,常先生和喬先生來恭喜,想喝杯新人的茶,為新婦的徐時錦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尷尬笑,“恐怕不行,沈小昱把手燙傷了。”
“……”兩位大夫想不通,成個親而已,怎麼就能把手燙傷?
可惜再好奇,沈昱死也不說,並威脅徐時錦也不許說,“小錦,你不能告訴外人!你要是說了,我就、我就……離家出走。”頗沒有底氣。
徐時錦笑看他一眼,點頭應是。
整體來說,新婚也算得上情投意合。
成親後的日子,讓這對新婚夫妻,有了更多同進同出的時光。之前他們的感情已經很好,但現在,兩人如同連體嬰兒一樣,感情更好。不只是沈昱纏著徐時錦,兩位大夫發現,徐姑娘也很喜歡跟沈昱在一起,常會關心沈昱最近在忙什麼。
沈昱最近在忙著跟家中通訊,跟鄴京通訊,跟陛下請罪。各種折騰,各種手續,各種焦頭爛額。
他一邊陪著徐時錦試毒,一邊與鄴京書信往來。給陛下請罪的摺子,他都不知道寫了多少。徐時錦撐著下巴看他忙碌,並不幫忙。沈昱在以他的方式保護她,他什麼也沒有保證,但徐時錦在他身上,終於看到了清晰的未來。
他們不是沒有明天的。
而徐時錦喜歡的,正是這種感覺。她厭惡的是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厭惡一切陰暗面。她的沈小昱不是別人口中的混賬,他認真做事,她是很喜歡的。
且沈昱知道徐時錦明顯厭倦朝廷生涯,雖然知道自己的妻子很瞭解陛下的習性,瞭解京中許多官員的喜好。但沈昱硬是沒有讓她幫一點忙,雖然比起徐時錦的才思敏捷,他略有欠佳。但也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沈昱已經熟練各種遊戲規則。
一個月後,兩位大夫跟隨這對新人搬家。原因是沈昱的任命書終於下了,陛下撤了他吏部的職位,將他派去了錦衣衛中,去平州做事。
“果然是平州啊。”徐時錦若有所思。
“對啊,小錦,沈家需要低調再低調。沈宴現在已經是錦衣衛指揮使,權勢滔天,我們家,不適合有官職更高的人了。我被從吏部撤下來,陛下不說,但心裡肯定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