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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濺淚渾身都在顫抖,顫聲道:“島主她,她老人家真這般說?”傷心客道:“不錯。她老人家還有親筆書信一封,要你照她所說行事。這樣,你的死才不是白死——”
花濺淚接過信,看後良久不語。傷心客道:“一切就看你如何應付。到時候,我會拿捏好時間,要他不早不晚,恰恰能趕來見上你最後一面。”花濺淚道:“我明白。”目送傷心客離去,將信揉得粉碎,拋下那萬丈高崖。呆立良久,心中漸漸安定下來,一步步踏著積雪,慢慢往崖下走去。
回到冷香小築,她取出一方白絹,開始磨墨。心裡暗暗拿定主意,若真能在死前與他見上最後一面,定要讓他明白,無論她與他曾遭遇過什麼,她都從未曾後悔過。
濃釅的墨汁,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她提筆填了一首“鎖窗寒”。詞雲:深谷日落,星光照野。花開無聲,一懷蕭索。隱約風笛誰和?獨上昔日攜手處,風華如舊逝未多。心緒正黯,此情更苦,默默! 飄零後,方信今非昨。情灰意絕,有言還無,且向雲畔高歌,由它淚花迎風落。是愛是恨無須問,有情無情任人說。此心無悔過。
嵩山少林寺。寶剎莊嚴。
花濺淚隨著蕭威海來到嵩山腳下,遠遠望著山上那隱約的雄偉殿堂,心中陡然生起一股尊敬與仰慕之情。
蕭威海看著她,目中露出戚然之色。他一直懷疑她傷害蕭雨飛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未料果然如此。她對蕭雨飛竟痴情如斯,不惜為他死兩次。想起她短短一生,命運多桀,好不容易可以成為蕭家媳婦,開始幸福的生活,未料,竟是再也不能如願。
但悲傷、痛惜、憤恨,種種心緒,都已於事無補。他只能親自陪她走上這死亡之途。冷香宮查到刺殺智慧大師真兇的訊息,早已傳開。武林各門派的掌門均已趕來少林寺,公審這武林一大公案。宋問心、李嘯天、李思卿等人,都無法面對這等尷尬悲痛之局面,只能由他出面代表冷香宮,前來少林寺處理。他早知結果必是凶多吉少,花濺淚要生還的機會實是連一成也無。一路上,早已悲過,痛過,現在,他必須不動聲色,打落牙齒也要和血吞。
次日才是二月初一。當晚,兩人便在山下尋了一家小客棧暫住。
夜半,花濺淚輾側難眠,想起明日便到了最後的生死關頭,心下也是忐忑不安。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但若不能見蕭雨飛最後一面,她死也不心甘。左思右想,出了房門,獨自在院內徘徊沉思。
正是一月底,月如鉤。她在風霜中呆立了也不知有多久,才轉身上了石階。驀地,她腳步一緩,看了看那客房的門,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她出門時,門是半掩著的,如今門所掩位置已變,顯見有人來了。
這夜半來訪的竟是月幾圓,他微笑著看她,道:“我已等你很久了!”花濺淚道:“你怎知我在這裡?”月幾圓笑道:“你冷香宮的訊息,我哪點不知曉?你冷香宮在我會中安插了三十六死士,我聚雄會也在你宮中插有內線。咱們正是爾虞我詐,就看誰能笑到最後。你逃生回宮,我知道,你隨白無跡前往蓬萊,我也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你來少林寺幹什麼?應該來的不是你,而是蕭雨飛。”
花濺淚道:“你又何必急這一時,明日上午,你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月幾圓道:“此事我料你也無法可想。你們未敢公佈那密卷,就說明你們還不敢和我公然翻臉。我已做好準備,明日你若將事情說破,我會立刻大舉發動,先下手為強!那時,只怕屍積成山,血流成河,大家拼個魚死網破。我想,你不會這麼笨。”
花濺淚冷冷一笑:“那你來幹什麼?殺我麼?”月幾圓道:“此時殺你又有何用?你已不是幻月宮主,又是將死之人,我又何必親手殺你。我只想問你一件事——那在聚雄山莊外救走蕭雨飛的白衣蒙面女子是誰?”
花濺淚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不配知道!”
月幾圓道:“她,是不是……葉秋煙?”他的神情雖竭力保持住了平靜,但聲音已在微顫。花濺淚淚心中微驚,臉上卻露出鄙夷之色,冷冷一笑,並不回答。月幾圓凝注著她的臉,喃喃道:“你雖未承認,卻也未否認。看來,真是她了……奇蹟,這真是奇蹟!斷魂崖那麼高,她卻還活著!”
花濺淚道:“想不到你對這件事這麼感興趣。”
月幾圓盯著她,忽然笑了,道:“不錯,我是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因為她若是葉秋煙,那麼,她也就是你的生身母親!”他緊盯著她的臉,想看看她表情的變化,但她什麼表情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