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之羽,就這樣,殞落。
不是燕大俠,燕大俠一動沒動,生殺棒斜插腰間:“溫吞水,溫吞刀,小羅小羅,胡鬧胡鬧。”是羅志,羅志的刀還沒回鞘:“呵呵。”羅志綽號溫吞水,羅志刀名溫吞刀,說的是羅志的性子和羅志的刀一樣慢慢騰騰,本本分分。羅志的刀慢,羅志的性子也慢,在場每一個認識羅志的人都知道——
但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樣。
“羅烏龜!你作死麼!”牡丹女俠橫眉立目,憤怒跳叫:“你個手下敗將,你,你怎反幫外人!”羅烏龜,就是牡丹姑娘對於羅志的愛稱,二人原本是有幾分交情,有的一說。這羅烏龜與臭豆腐是鐵哥們兒,以往二人比武切蹉,較技之餘,牡丹女俠自會主動上場給他小小露上幾手兒。當然每一次都是以牡丹姑娘輕鬆獲勝告終,羅志出刀那是比烏龜散步還慢,慢到給朱雀之羽架到脖子上刀還沒有拔出來——
羅志歉然一笑,慢吞吞道:“他不是外人,他是燕大哥。”
“我呸!閹人!”寶刀被毀,牡丹女俠驚怒之下,不免氣急敗壞脾氣大發作:“你個閹人!都是你害的!看打!”閹人?眾人再次驚呆,只見大吼聲中一條又粗又長的烏黑鞭子呼地甩將過去,劈頭蓋臉霸氣絕倫!霸王神鞭出手,自當橫掃閹人,牡丹女俠已然認定了他,今日他是必死無疑:“還敢狂?教你吹!去死罷你!”
“手下留情!女俠饒命!”那閹人臉色一變掉頭便跑,逃得竟比兔子還快!一鞭落空,牡丹女俠自不干休,飛身而上奮力揮臂又是一鞭當頭抽去:“鼠輩休走!吃我一鞭!”未料那閹人非但是個無膽鼠輩,而且是個陰險小人,哇哇大叫著從人堆兒裡扯出一人擋在身前:“是他!是他!是他指使我乾的!”
“罪過,罪過,女檀越——”白衣菩薩現身,有心普度眾生:“且住。”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那鞭竟然就沒打下去,那鞭果然沒有打下來,牡丹姑娘如中魔咒,定定,定住——
是他。
那一年秋天,天空上飛著大雁,金色的落葉隨風起舞,長街一隅的相逢分外浪漫。他就坐在那裡,低垂著眉,眉秀而長。忽而抬頭,注目一笑,目清而朗。白衣如雪,聖潔光輝,於萬千人中他是那樣那樣地醒目,與眾不同。高貴而優雅的風姿,如若一朵盛開的白蓮,卻是牽動了誰人的視線,輕輕撥動著誰人的心絃。是他,是他,那一年秋天牡丹姑娘與他初見,從此便於芳心中之印下了一個無法磨滅的影像,永不能忘。他,就是靈秀,他就是牡丹姑娘要找尋的真命天子,他就是牡丹姑娘的無時或忘的夢中情人,而今日終於與他重逢再見之時,他還是那樣——
一模,一樣。
牡丹姑娘怔怔地望著他,竟似痴了。
眼波迷離處,淚水又朦朧,牡丹姑娘心如鹿撞,竟又臉紅了:“你,你怎才來?”
對了,忘了說,那一年牡丹姑娘,芳齡三歲。
謎底終於揭開,原是靈秀和尚。
一聲囈語,如夢似幻,不想魂牽夢縈等了他來,竟是十八個寒暑的苦守!牡丹姑娘用水深火熱般的目光望著他啊,眼中濃濃的愛意再也無法掩飾:“相公啊,相公,好你個狠心的人兒!”靈秀和尚傻掉,所有人傻掉,燕大俠伸著脖子張著嘴變作一隻傻鳥兒,而房頂上那隻傻鳥兒終於慘叫一聲仰天墜落,砰一聲掉在地上:“天!”
確是重頭大戲,必當驚世駭俗!眾人面面相覷紛紛變色,任何言語也不足以形容當時心中的駭異!雙雄鼎立三角戀,這又來的哪一齣?未料和尚恁搶手,痴男怨女爭破頭!不愧靈秀,好不風流,招蜂引蝶,尋花問柳,等等!等等!名花想要易主?徒弟還是師父?娘子變作師孃?甘將嬌妻拱手?無禪,無禪,你怎也不說句話,獨坐一旁不知憂?渾然無知更無覺,不解風情傻木頭——
便在無數的人驚詫莫名的目光之中,便在凡夫俗子們不能理解的眼神之下,牡丹姑娘義無反顧,翩然上前。牡丹就是牡丹,作風潑辣大膽,為了尋求真愛,管你又怎樣看!而此時的牡丹,正是柔情似水的牡丹,看著心上的人兒面頰上抓破的道道血痕,怎不由得憐愛生怨:“你,你,你呀你!”柔荑拂過,香風淡淡,凝望前眼前的他痴呆愣傻窩囊受氣的可憐模樣,牡丹霎時淚流兩行:“疼麼?疼麼?誰人對你下手這般狠!你說,你說,是哪個狗東西乾的,看我不將他……”
“他!”靈秀指道:“是他!”
“我?我……”燕大俠大汗,瞪著倆眼見鬼一般:“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