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啊,還有點兒暈。
眼痠澀,更有點兒漲。
怎麼就這麼累呢?怎麼就那麼乏呢?這腦子迷糊了眼皮也抬不起來,腫麼了呢?
不能!不能!我要出去練劍,振作!振作!
殺!
呼——呼——呼——
話說方道士本來浪子回頭,知恥而後勇,滿打滿算出去跟著師父好好練上一天劍,然後。然後一下子就,竟然睡過去了。說來這事兒也不能怪方道士,畢竟一晚上沒睡覺困個半死,又半夜趕路擔驚受怕累個半死,尤其是,尤其是,聽好了,尤其是昨天四聖峰上看蓮花,隨後三生峰頂問三生,幾度打擊幾度摧殘幾度死去活來哭得幾乎抽過去,勉強支撐到現在已經是非常不易了,已經到了油盡燈枯腦子發木的境地了,所以儘管他已經睡死過去了這事兒也真不是他,故意的了。
所以說人生之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不要太快,太快了就會使人無語。反正呂道長是無語了,呂道長站在窗戶前頭看上床上那個面色安詳的人,甭提說話了,已經連嘆口氣的想法兒沒有了。當然呂道長這不是在發火兒,發火兒也得有火兒發才成,相傳一萬年以前,在沒有發現火石之前,有一個生火的辦法叫作鑽木取火,就是拿著一根小木頭去鑽一個大木頭,鑽著鑽著忽然就,火了。
火了麼?
火了!一定會火!
那,這一次,怎麼沒有火呢?
因為,這一次呂道長鑽的,是一塊兒不同尋常的木頭。
對於方道士這塊兒木頭,呂道長可是沒少費心思!本著是塊兒木頭就能鑽出火來的原則,呂道長一直在用心地投入地鑽著鑽著鑽著,哪怕一再失敗挫敗敗了又敗被他打敗,哪怕不被人理解!可是鑽來鑽去,結果發現這不只是一塊兒朽木頭,也是一塊兒笨木頭傻木頭,更是一塊爛木頭死木頭,這樣的木頭是鑽不出火來的。
忽然!木頭變了!木頭冒煙兒了!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於是呂道長大為驚喜,當下發力猛鑽準備一鼓作氣生出一堆旺旺的火,可惜這個時候兒木頭已經哭了,無論一塊兒木頭為甚麼而哭,其哭的了結果必然是,溼了。當然一塊兒溼木頭是無論如何也鑽不出火來的,所以呂道長只有轉過身去看著東方的紅日黯然離去。也是無話可說了,又能說什麼呢,你看他紅腫的眼角,還有淚痕。
無上天尊——
一覺醒來,方殷頭疼欲裂!
怔怔看著屋頂,似乎又是一個,這不是夢!
“啊喲!糟了!”方道士一躍而起,慌慌張張衝出房門:“師父——我來了——”
天色倒是還挺亮,只是有些烏雲掛在天上。
忽然風起,雲移,太陽公公終於從西邊兒出來了。
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靜悄悄,靜悄悄,靜悄悄的。靜得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一個人,孤獨地立在院子裡。太陽就要下山,蟲聲隱匿草木間吟唱傍晚,天上飛鳥盤旋鳴叫似是留戀,曾經豪情萬丈如旭日之光噴薄欲出的情懷就這樣,不了了之。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睡了個昏天暗地日月無光竟然連夢也沒有做到一個!
不是說好練劍麼?不是說好學習麼?不是說好發奮圖強力爭第一,麼?正自心中懊惱連連跺腳,忽見一人急匆匆跑進院子:“哈哈哈,老大睡醒了啊!走走走,先去吃飯!”方道士一把拽住他:“袁世,師父呢?”袁世嘿嘿一樂:“師父在齋堂,在吃飯了。”走罷走罷,還是填飽了肚子再說,甚麼豪情壯志,好壞一天也是過去了,最後還是天下第一要緊事——
哎!
人還是那些人,飯還是那些飯,不多說,先吃。
吃!
只是方道士今天心情不好,胃口不好,臉色也不是很好。
低頭懨懨吃了幾口菜喝了幾口湯,又沒滋沒味兒坐了一會兒,頭一個出門兒——
就走了!
生病了?變性了?吃錯了藥兒?
還是在夢遊?
這可是件新鮮事兒,眾道長不明所以,道士們相顧愕然。
說了方道士是個名人,一個名人的脾氣秉性大夥兒多少都知道一些,而一個名人的飲食起居大夥兒也都是很關注的,名人一旦一反常態,身邊必有大事發生,眾道察言觀色之下又聯想到近日來關於此人的種種傳言,更結合自身豐富的想象力從而推斷出,這個野道忽然變了性子病懨懨如同吃錯了藥兒夢遊一般,必然是因為——
為情所困!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