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4)

小說:死亡之書 作者:大刀闊斧

的同時深深地內疚。

他不顧啞巴大叔的攔阻,來到了王其祥的小屋外面。

小屋裡一片漆黑。

門上了鎖,對於得了狂犬病的人,曲柳村有個慣例,就是把病人鎖在屋子裡,不讓他出來,讓他在屋裡慢慢地死掉。病人要是跑出來,像瘋狗一樣亂咬人,會把狂犬病傳給別人,得了狂犬病的人死了之後屍體要燒掉,狂犬病在那個年代裡和麻風病具有同樣的性質。

黑子在黑暗中大聲地對寂靜的小屋說:“王其祥,我答應你了,我做你的朋友,王其祥,我們是好朋友!”

黑子一遍一遍地喊著。

黑子的喊聲在空曠的村莊裡迴響。

黑子的喊聲沒有回應。

屋子裡一片死寂。

黑子哭了,他知道,又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要離開人世,離開他,進入永遠的黑暗。

他的哭聲越來越響。

啞巴大叔把淚人兒黑子領回了家。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曲柳村的人被王其祥淒厲的叫聲吵得心慌意亂。曲柳村掀起了打狗運動。村莊裡的狗被打得一隻不剩。沉沉的黑夜裡沒有了狗吠,只有王其祥在黑屋裡淒厲的叫聲。那叫聲越來越像狗叫。黑子聽人說,得了狂犬病的人會長出狗毛,然後像狗一樣叫著痛苦而死。

他不可能看到黑屋裡的王其祥是否長出了渾身的狗毛,但在夜裡的王其祥的叫聲的確有狗叫的味道。

聽著王其祥撕心裂肺的叫聲,黑子的心被無數把利刃割著。

終於等到了那一天,王其祥的叫聲如熬盡了油的燈一樣熄滅了。

人們開啟了小屋。把王其祥的屍體用一塊破席子裹了起來,抬到了野河灘上。

他們在野河灘上堆起了一堆乾柴。

他們把王其祥的屍體放在了乾柴上。他們點燃了火。

黑子沒有走近。

他和母親站在河堤上看著那堆熊熊燃燒的烈火,口裡喃喃地說:“王其祥,你是我的好朋友;王其祥,你是我永遠的好朋友。”

母親讓黑子朝那堆烈火跪下。

母親說:“給你的恩人磕頭。”

黑子使勁地磕著頭。

他嗚咽著。

烈火也在春天的風中嗚咽。

爆炸的肚子

並不是曲柳村的所有死亡都和黑子有關,比如賭鬼王老吉之死。但黑子目睹了王老吉戲劇性的死亡。說起王老吉,曲柳村的人都知道他的秉性,他是一個讓曲柳村的人不齒的賭鬼。吃喝嫖賭是敗家的法寶,而賭是最厲害的一種敗家方式。王老吉就是年輕的時候迷上了賭,家也敗了,老婆也跟人跑了,弄得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是孤身一人,死乞白賴地在曲柳村活著。

王老吉年輕時家境還算殷實,在曲柳村是排得上號的,雖說不能和當時村裡的富豪人家相比,但也算是曲柳村裡的富裕人家了。土改那年,政府定他家的成分為貧農,許多人還不忿呢,認為給他的成分定得太低了,最起碼也該是中農吧。後來,他的確赤貧了,他的家產都被他賭光了。

王老吉十八歲的時候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他們恩恩愛愛地過了一段時光。有一天,王老吉心血來潮,說要到縣城裡去做什麼布匹生意。王老吉的父母親不答應,他的兄弟們也不答應,生意場如戰場,他們怕王老吉賠本。

王老吉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出門做生意。王老吉父親一怒之下,就讓他分出去過了。分了家的王老吉有了一份屬於他自己的田產,也分了些銀元銅錢。分家之後,他要是和老婆好好過日子,日子也會過得相當不錯。

分家不久,王老吉帶著錢跑縣城裡去了,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留在了曲柳村守活寡。他一走就是一年多,音訊全無。妻子託人去縣城找王老吉,找的人回來說,要在縣城裡找到王老吉無異於大海撈針,還說,兵荒馬亂的,說不定王老吉被抓壯丁抓走了呢。王老吉妻子聽了回話,眼淚汪汪,不知如何是好,她一個女人家的,料理家務還行,要耕種田地就顯得力不從心了,好在她是個聰慧的女人,自己留了一點田種,其餘的田地租給別人種,一年裡也有些收入。大年三十那天,王老吉還沒有回來,她孤身一人度過了大年夜,看別人家熱熱鬧鬧的,又是放鞭炮又是吆五喝六的發拳行令,悽清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淌下來,她想捲起行李回孃家去,可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在曲柳村,沒聽說哪家的媳婦在大年夜回孃家去的。如果她回去了,她父母親也會罵她的,不在家裡好好伺候丈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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