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但覺一顆心狠狠的收縮了一下,人便是呆呆的站立在了原地。
“該死的——”她嘴裡低低罵了一句。
罵完之後,一顆心卻像是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來。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一時之間,她竟被自己情緒的起伏弄得不知所措了起來。
門外響起了姚媽的呼聲,欲言過去將門開啟,面上的慌張之色卻是無法掩藏。
“昨晚的風真是大,堂前的幡子都吹歪了,我說呀,咱們也該換一個新的幡子了——”姚媽絮絮叨叨的邊說邊拉著欲言坐下,然後站到她身後,開始準備為她梳理頭髮,“還有這閣樓的頂棚也要重新鋪板子了,否則再來一場前幾日的雨,少爺的房間就要進水了,咦,這是什麼?”
姚媽握著欲言髮梢的手猛地縮了一下。
“嗷——”欲言吃痛,慘叫一聲。
“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我們園子的那本地契麼!”姚媽鬆開了欲言的烏髮,伸出手一臉不可思議的去將那本地契拿起。
“是,”欲言低聲應道,然後略帶慌張的掩飾著道:“昨日陳大人託人將這個東西給了我,我正準備今日給他還回去。”
她自然不能說這本地契是陳煙寒半夜三更越窗而入送來的。
那太可丟人了。
“小姐意思要將這個還回去?”姚媽手裡捧著這本地契,雙手竟在微微發顫。
“我自然不能收下的。”欲言低聲答到。
姚媽呆了一呆,接著道:“也是,欠誰的情,也不能欠他的。否則,他還以為我們小姐——”
說道這裡,姚媽卻是止住了嘴。
“——只是,這天氣,眼看一天冷過一天了,別人倒也罷了,少爺去年一冬。不曉得病了多少次——”姚媽說著說著。聲音竟是有些為難了起來。
“那也不行,除非我能買回來。”欲言語氣雖柔,卻是透著無比的堅決。
姚媽再不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將欲言的頭髮輕輕的梳順,然後在頭頂挽成一個髮髻,在戴上一頂方巾。
這麼好看的一位姑娘,卻必須打扮成這副男兒的樣子。真是讓人心疼。
“小姐,”這個時候。姚叔來到了門口,對著屋內道:“少爺房間的窗戶昨夜被風吹壞了,少爺好像著涼了,我摸著身上燙燙的呢。小姐你過去看一下罷。”
欲言啊的一聲,急忙起身去了隔壁子浩房間。
果然,子浩縮在被子裡。額頭滾燙,手腳卻是冰涼。
“姚媽。你去熬點薑湯,放上幾片蔥白,”欲言說到這裡,忽然無可奈何的低低嘆了一口氣,“下午,我們去園子那裡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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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斜陽,暖暖的照在寫著素問園三個大字的古老牌匾上,欲言與姚媽來到素問園門口的時候,只見大門是半開著,裡面似乎有人在來回走動。
欲言在門口駐了片刻足,便終於是伸手推開了大門。
繞過影壁來到外院,但見一個年過半百的男子,手持著笤帚,正在清理著地上的落葉。
“許大叔!”欲言一見那人,不禁楞了一下。
這卻是原來素問園的護院許大叔啊。
“小姐!”老許一見欲言,便丟下了笤帚迎了上來,面上是便露出了又驚又喜的神色。
“哎喲,這是怎麼回事,許老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姚媽卻也是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
“小姐,姚家大妹子——”老許望著她二人,竟是熱淚盈眶,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十天前一位說是翰林何家的管事來到莊子上,說小姐要回素問園,問我願不願意回去,我當時就驚呆了,馬上就說回回回,然後人家預支了我三年的月錢,前天就派車把我接來了,只是囑咐我只許在園子裡等待,不得擅自出門,啊,還有陶媽跟小順也都找回來,小順已經長得有小姐一般高了,啊,陶媽,小順,”許叔忽然提高的嗓門大聲道:“小姐來了,小姐來了!”
欲言卻是僵立在原地,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當初董家被炒,老宅所有的奴僕無一倖免,但是素問園因為太祖當年曾在此養病的原因,得以逃過一劫,只是欲言哪裡供養得了那麼多的奴僕,因此除了無家可歸的姚叔姚媽,其餘奴僕統統解散,或回鄉下,或去其他人家做僕從,沒有想到此刻竟然還能被找回。
“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