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是強裝鎮定掩蓋惶恐,又或者沒看清這些古怪的藤蔓不知者不畏。
時瓷就是知道,但並不意外,甚至表現得比他還適應這些奇妙的事情。
在此之前,程叔也不知道這些固定守護著某個地方的荊棘藤蔓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他當然好奇。
但完全沒膽子具體去過問少年過往的經歷,探究原因。
程叔恭敬道:“再走幾步就到了。”
時瓷卻說:“我可以住其他地方嗎?”
程叔:“當然可以。您有什麼挑選條件嗎,或者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住處都可以調整。”
時瓷眼睫一顫,斂眸:“不用了,我擔心……觸怒神明,這裡畢竟是神廟,不用為我大費周章。”
周邊沒發光的藤蔓劇烈一顫。
程叔沒聽出來什麼,倒是覺得很正常。
包括他在內,廟宇內就沒有對祂不敬畏的。
程叔知道少年看不清,又看了後方一眼:“這個問題您不用擔心,就算請施工隊改造,他們也有分寸。”
少年抿唇,笑了下。
弧度不高,很內斂。
這還是從早上露面開始他第一次笑。
程叔已經見過來自五湖四海、各懷目的的信徒,其中不乏當紅明星、富商政要。
但都沒有一個這麼笑了下,就讓他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即使少年的眼睛還略有些瑕疵。
程叔餘光看見似有不滿的黑色,馬上收回視線:“您說說您的要求吧?”
時瓷:“安靜偏僻的一點的地方,有一棵枯死的樹,一口水井,房子背陽,白天照不到太陽。”
隨著他的敘述,程叔愈發驚訝。
如果不是確認少年從沒有上過神山,他都懷疑時瓷去過那間小屋。
這些詞彙描繪得過於具體,簡直就像是早就知道了有這麼一個屋子,然後說出來。
程叔:“的確有一個符合您要求的地方,不過背陽,有些潮溼,太偏僻了,您住著可能會有些不方便。離神殿也比較遠,如果您要去祭拜要走一段。”
關鍵的問題還不是這些。
他希望時瓷聽了他的話能改變想法,他就不用再踩主人那個大雷了。
可事與願違。
“我喜歡安靜的地方。”
少年斂眸的模樣乖順,完全看不出其他心思,讓人不忍拒絕。
至於離神明太遠……
“是有什麼問題嗎?”他聽出了程叔的推脫。
模糊的視線中,代表著中年男人的人影站在原地,好像做了一個偏頭的動作。
時瓷下意識眨了下眼,依舊看不清楚。
但比在山下時,他的眼睛似乎,好一點了。
程叔回頭:“沒問題,我帶您過去吧。”
他到達後驚訝地發現,以前層層荊棘護衛,像是守護著城堡一樣的壁障消失了。
那間偏僻獨立的小院暴露在視線中。
與陰沉厚重的神廟建築不同,小居顯得清逸淡雅,山間雲霧之間甚至有些仙氣飄飄。
跟想象中的簡陋黑暗截然不同,裡面傢俱齊全,大葉片的細藤爬在牆上,點綴著紫色流蘇一樣的花朵,溫馨得讓人難以置信。
時瓷聽見程叔的聲音,說:“只是有一點可能不符合您的要求,這棵樹不是枯死的,正在開花。”
時瓷帶著簡陋的行禮住進了新住處。
不用進行接下來的婚禮儀式,他白天沒什麼事,只用專注地熟悉自己的居住環境。
一切尖銳的地方都打磨得很光滑,輕微撞上去也不會疼。
不能打磨的地方就覆蓋著一層柔軟的透明物,平常目見沒有存在感,但摸上去是柔韌的軟。
書架上放了書,還是盲文版本。
很貼心。
但細想令人不安。
他剛住進來這間房子就有這些佈置。
就彷彿上一任住戶跟他身體情況、喜好完全一樣,連屋內的擺設都恰到好處地合他心意。
又或者是某個瞭解他的存在知道他要住進來,精心的佈置。
屋子只有一層,窗戶正對著院子,能看見那一樹開得很好的桃花。
風吹過,花瓣就輕飄飄地搖落。
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還送來了食物,光聞香味就知道的豐盛。
衣食無憂
,比寄居在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