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蘭最知道宋禎的脾氣。興許是因為宋禎是先帝和太后唯一養大的兒子,他既沒體會過兄弟情義,自然也沒經歷過兄弟相爭。他又是嫡子,出身正,順理成章的封太子繼任帝位,便一直認為只有堂堂正正才是為君之道,一向不喜各種鬼蜮伎倆,也看不起那些心機深重、詭計籌謀之輩。
他自己是這樣,便也習慣這樣要求別人。當初選立繼後之時,就是因為高欣邀買人心、結交黨羽,才讓宋禎不喜,認為她小家子氣,不堪為後,最終選中了劉婷。而劉婷之後暗施詭計,殺人栽贓,更是觸碰了他的底限,讓他徹底厭棄。
連皇后都是如此,可見他對兒子必然也是同樣的要求,所以林木蘭不管是為了兒子本身好,還是為了他在宋禎心中的地位,都必須將兒子教導成一個光明磊落、是非分明的人。
好在現在並不晚,延平本性又好,只要自己多留心,適時加以引導,不怕他長歪了。
延平那邊放下心事,每日要麼是和妹妹在長陽宮玩,要麼是去永寧宮,與延壽一起邀了延福來,大家在延壽所居配殿內玩投壺,很是過了幾天愉快時光。
直到過了初七,於祥重新回來服侍,他看見於祥還有些腿腳不利索,忍住了話到嘴邊的詢問,只說:“你從小跟著我,孃親看你一向盡心盡力,這才依舊讓你回來。只是以後出門就不用你跟著了,你自己也要好好反省,再不可以這樣了。”
於祥心裡雖然怨恨嬤嬤們和邱拱向娘子告狀,也覺著自己實在是一片忠心,卻到底不敢違逆主子意思,當下老老實實應道:“是,小的知罪,多謝七哥保全。”
之後延平果然不再帶他出門,只讓邱拱和吉安跟著。吉安本是與於祥一起分到延平身邊的,只是比於祥小一歲,也沒於祥會哄人,便事事落後於祥一步。
如今眼見於祥自己犯錯,他終於有了出頭機會,便使出渾身解數來哄延平高興,希望能從此壓過於祥,叫他再不能欺壓自己。
延平發現吉安也挺機靈,辦事合自己心意,漸漸就習慣了他跟在身後,便不覺得非於祥不可。於祥見到吉安代替自己上位,心中暗恨,也竭盡所能在延平面前表現,兩人鬥了個旗鼓相當。
林木蘭聽說此事並不多管,只叫邱拱看著,別叫這兩人鬧得過分,傷到了延平的顏面,別的就沒有約束。人都有上進之心,只要不觸犯宮規、作奸犯科,倒也不必太過在意。而且正好也能借此考察看看,這兩人是不是真的得用。
過完了年,一轉眼就冬去春來。本來宋禎打算在今春選個吉日讓二哥宋慎娶妻,但因劉婷崩逝,婚期必然要改,至少得兩年之後才能行了。
同時寶和公主下嫁之事一併推遲,宋禎交代禮部先暗中留意年齡合適的世家子弟,等孩子出孝之時再定。
沒有這兩件大事要辦,連林木蘭都清閒下來,一心只關注兩個孩子。
延平自從元日與母親談過之後,身上的懵懂之氣就去了不少,他又一向聰慧,自從開始有意留心起,就發覺了許多以往不曾注意的事實。
比如宮中各處服侍人等,不管是資善堂內伺候茶水的,還是後苑中修剪花木的,抑或是校場中牽馬拾箭的,無不對延平更恭敬順服,甚至連著意奉承他的人,都比四哥和五哥要多。
發現這一點後,延平略微一想,也便明白過來。如今母親位在貴妃,執掌宮務,是後宮第一人,連各處娘子們都奉承母親,何況這些下人們?
讓他略微不自在的是,四哥和五哥顯然早就發現了此事,卻都習以為常,從不曾就此事議論過,好像一切本該如此一般。
好在兩位兄長待他並沒什麼變化,就算他在功課上進益更快,更能博得爹爹和學士們的誇獎,四哥也沒有不悅,五哥也只是沮喪而已。他便也不那麼放在心上了。
而且認識到別人對他另眼相看,其實是因為母親,也讓延平沉澱下來。這些其實都與自己無關,自己便不該在意,並因此自得,而是應該聽爹爹和孃親的話,好好讀書進學,將來做一個爹爹那樣的人。
延平的變化,林木蘭自然看在眼中,她很欣慰這孩子能自己想通,既不用自己花費太大力氣,孩子也不會覺得痛楚,而是自自然然就明白了事理,沿著該走的路好好長大。
連宋禎都對她說:“延平這幾個月好像長大了許多,更懂事了。”
“他都七歲了,也該懂事了。”林木蘭笑著回道。
宋禎點點頭:“是啊,他都七歲了。說來自從延平入學,延壽和延福都更刻苦了一些,被弟弟這後入學的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