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稱之為胡貴人。
胡貴人離了御前,後宮情勢又是一變。除了魏婕妤和路貴人,當初與劉婷一同入宮的蘇美人又冒了出來,頗得了宋禎幾分青睞。
陳曉青雖在養胎,也無法不關注這些,還忍不住與林木蘭嘀咕:“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怎麼?心裡又酸了?”林木蘭打趣道。
陳曉青嘆道:“也酸不過來。姐姐,你覺不覺著,官家如今與從前不同了。”
林木蘭一怔:“你是指哪裡不同?”
“我覺著,官家的心變冷變硬了。”陳曉青說完,見林木蘭凝望著自己,似乎有些不解,又解釋道,“不是對你我這樣的舊人,而是待新人。你想想,當日丹桂在御前的時候,似乎也頗得官家喜愛,我留意了一下,雖然不比你我當初,可也算難得了。但她一朝有孕,官家竟只封了貴人,提起的時候,也不見多少欣喜……”
林木蘭順著她的話仔細回想,很快也有了相同感受,“是啊,官家與我提起胡貴人的時候,也不甚在意,只叫我安置。原本我以為官家是信得過我……”
“官家自然信得過姐姐,可他卻並未多言囑咐,也可見他並不太把丹桂放在心上。還有魏婕妤、路才人,論起寵愛,也不算少了,但官家總是淡淡的,說丟開就能丟開。我總覺著,官家再不是從前的官家了。”
是啊,陳曉青不說,林木蘭還不覺得,現在細想,宋禎確實沒有了從前待彭嬌奴、陳曉青和自己的那份心情。他也欣賞這些美人,也能給予她們寵愛,可卻不再用心,不肯再花心思給予憐愛,他沒有了當初憐花惜花的溫柔,剩下的只是上位者的予取予求。
林木蘭想清楚了這件事,心中一時發涼,一時慶幸。萬幸自己和曉青都趕在了好時候,能與宋禎積攢下這些情份,才不至於似如今這些美人一樣,今日看見了寵一寵,明日看不見便忘到腦後。
因陳曉青提的這句醒,林木蘭回去後又想了許多,還叫了馬槐來問話,詳細瞭解了一下福寧殿如今的情形,然後私下告誡陳曉青:“以後對官家要更加恭敬,切不可因親近忘了分寸。”說完看陳曉青有些緊張,又安撫她,“也不要太過生疏多禮,咱們到底服侍官家多年,該親近撒嬌的時候,還跟從前一樣便是。”
她說完又覺得自己前後矛盾,便又加了一句:“這中間的分寸你應該明白。”
陳曉青看她這樣,噗一聲笑了出來:“姐姐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官家是天子,我們應當敬慕,無論何時,‘敬’字都當在先。”
“你比我說的明白。”林木蘭舒了口氣,放心笑道。
兩人有了這個共識,再見宋禎的時候態度都有微妙變化,宋禎並沒察覺,卻比以往更願意到兩處宮室盤桓了。
日子就這樣輕緩無聲的滑過,林木蘭盛寵不衰,威信日重,陳曉青雖懷著身孕,四皇子卻常常得到宋禎誇獎,兩人又始終親密攜手,宮中自然無人可望其項背。
到了七月裡,接連幾日雷雨不斷,更有一晚,一道霹靂擊中了坤寧宮東配殿,引發火災。雖因其時正在降雨,宮人內侍救火及時,並未釀成大禍,到底並非吉兆,讓宋禎頗為惱怒。
其時已經遷居佛堂的劉婷上了中宮箋表,自陳德行不足,才引上天震怒,降下雷霆,願入佛堂修行三年,以贖己過。
朝中百官並未聽聞皇后有何不賢之處,因此得到訊息之後,反說皇后賢德,能靜思己過,又都認為皇后位在中宮,每年祭祀、親蠶、朝見等禮不可廢,紛紛上疏諫止皇后入佛堂思過一事。
宋禎對此很不屑一顧,皇后這幾年時常生病,今年親蠶禮就根本沒辦,不過他也就此意識到,一直不讓皇后露面是不行的,便駁回了皇后的請求,令她回坤寧宮勤修自身。
坤寧宮東配殿被火燒過,宋禎卻不令人修繕,只讓劉婷就這麼住回去。劉婷在衡秀閣改建的佛堂裡不能安枕,雖有佛祖高高在座,她卻總是入夢就夢見有鬼魂索命,所以才趁機上了箋表,以退為進,好回到坤寧宮去。
卻想不到坤寧宮中更是破敗黝黑,她又時常想起當初宋禎陰森森說過的那些話,總覺明烈皇后的鬼魂就在空中某處望著自己,更覺惶恐難眠。
而這一次,宋禎停了她的中宮箋表,她竟只能這樣默默住到年底,才能在元旦時出面接見進宮朝見的外命婦。劉婷不免深深絕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