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並不是他蓄意誘拐!
宋禎走過來安慰她:“與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開封府推官也覺此人眼神閃爍,言辭油滑,供詞並不可信。但再細問下去,又恐他說出什麼更不堪之事,也無法佐證,朕便想將你生母和繼父都召入京中,與他對質。”說到這裡,又解釋,“你放心,此事朕會叫他們秘密去辦,不會驚動人。”
林木蘭有些遲疑:“這樣一來,是不是妾就必得認他為生父了?”
“他遺棄你在先,你又改姓林,入了林氏族譜,自然不必認他。”宋禎拉起她的手安撫了幾句,又說,“據他說,他會知道你已經入宮,是聽揚州來的商人說的。”
崔海平雖然後娶了商賈之女,得到岳家資助讀書,但他不安心向學,一直也沒考中舉人,自然也無法考進士或是入仕途,到後來岳家便看他不起,不再管他。他只能自己教教頑童掙些束脩,過日子卻多半要靠妻子嫁妝,在家裡也抬不起頭來。
他底氣不足,越發懼內,也只能偶爾跟幾個舊友出去喝喝酒,誰知在酒館裡恰巧就聽說揚州出了三個娘娘的事。
那揚州商賈說的繪聲繪色,還說其中一位娘娘跟徐州還有些關聯,據說是一位林姓商人在徐州納的小妾帶來的女兒,那位小妾還讀書識字,將個女兒教導的才貌雙全,這才得了官家青眼。
崔海平恍惚想起,當初似乎是有人說過,秦瑤君並沒有死,而是帶著孩子跟一個揚州商人走了,他心中一動,便去與那揚州商賈攀談,得知了許多林厚德的訊息,並確定林厚德帶回去的女子就姓秦,女兒也恰好兩三歲,便起意要去揚州找秦瑤君。
他回去與妻子商量,妻子又回孃家商量,最後一起慫恿他直接上京來認女兒,不要與林厚德和秦瑤君廢話。他這才拿著岳家資助的盤纏來到京城。
林木蘭聽完這段經過,知道是查不到此事與柳晨和高欣有關的實據,倒也並不意外。只因崔海平這樣的人,隨便找個人去撩撥一下,他就會付諸行動,又怎麼能順藤摸到真正的瓜?
“原來如此,只要不是有心人挑撥的就好。”林木蘭最後也只能這樣說。
宋禎卻似乎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而是蹙眉尋思了好一會兒,才轉頭看著林木蘭問:“你入宮之前,可有定過親?”
林木蘭非常驚訝,立刻搖頭:“並沒有,官家何出此言?”
宋禎放開她的手,轉身走了幾步,才背對著她說:“這幾日京中傳言,崔海平要找的人就是你,還有人說,你在進宮之前,曾經與你繼父的一位朋友定過親。”
果然她們並不肯罷手,宮裡雖然清淨,外面卻已經物議沸騰。林木蘭先是斷然答道:“此乃汙衊,官家明鑑,妾入宮之時年方十三,並未定過親事。”
說著就跪了下來,回想起入宮之前的事,又從容解釋道:“當日妾繼父確實有一位厚顏無恥的朋友,向妾生母提出求娶之意,但妾生母並未答允,連同繼父也絕無此意。那人乃是繼父的朋友,年紀可做得妾的祖父,便是再不省事的父母,也斷不會做出此等坑害兒女之事。”
怪不得這些日子官家不但沒有去過映雪閣,甚至連人都沒有打發一個過去呢!今日見了自己也不似往常,面上帶有冷意,原來這些想害她的人,已經無所不用其極。
林木蘭攥緊拳頭,告訴自己要鎮定,然後又低聲說道:“妾自知出身有虧,累官家煩心,請官家恕罪。”說著便雙手按在地上,以頭觸地,磕了一個頭。
宋禎回身看見她這樣,心中立時軟了,走過來親自扶她:“這是做什麼?好好的說著話,怎麼又行此大禮?”又拉著她的手進去裡間榻上坐下,皺眉道,“只是如今流言四起,倒有些棘手,只有讓崔海平自認其罪,方可平息。”
他現在也有些為難,開封府的官員都認為清者自清,必得從頭到尾查清楚,兩方對質方可,但宋禎並不願意將林木蘭的身世公諸於世。可若是就此結案,說崔海平是冒認,開封府又不認同,必定要上折勸諫,那樣還是一樣會鬧開。
到底怎麼處置才兩全其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