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
“有我在場別人就不會誤會了。”
“為什麼?”
“你和你爸單獨在一起是老牛嫩草,你和我單獨在一起是金童玉女,你和你爸和我三個人在一起便是其樂融融,翁婿和睦。”
“你敢說我爸是老牛?我要告狀!”他嘴上討了個便宜,我聽出來了。
“比喻而已,比喻。”他笑道。
“將自己比作金童,將他人比作老牛,真是厚此薄彼。”我嗔道。
“老牛多好!俯首甘為孺子牛,這是父愛如山的象徵。”
“嫩草呢?”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們幼兒園就學過這首唐詩,你忘啦?”
“然後呢?”
“草是希望和生命的象徵,雖然若小平凡,卻剛毅堅韌。沒有花香,沒有樹高,卻從不寂寞,從不煩惱,它的夥伴遍及天涯和海角。”
“巧舌如簧!”我笑道,“古詩歌詞信手拈來,有文化真可怕!”
“都是白居易的功勞。誰教他的這首小草流芳千古,傳為絕唱?”
“這首詩還有下部。”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他倒背如流。
“好多人都是後來才知道這首詩的後四句。”
“都是幼兒唐詩和小學課本鬧的。”
“大概是覺得刪去下部更利於幼童理解背誦。若是隻有前四句,便是一首寓情於景的詠物詩,若是通讀全詩,便是一首滿懷不捨的送別詩。”
“這首詩的題目也不是《草》,而是《賦得古原草送別》。”
“你怎麼記得這樣清楚?”真是羨慕嫉妒恨。
“因為我也是背《唐詩三百首》長大的中國孩子呀。”他一臉調皮。
“你這麼喜歡讀書,怎麼沒去中文系?”
“美國的大學沒有中文系,”他玩笑道,“一來閱讀是我的個人興趣;二來經商才是我的本職。”
“所以你會成為一名儒商。”
“我就是一個跟著老爸學做買賣的小後生。“儒”和“商”還有“儒商”,這些頭銜自有大把商人趨之若鶩,誰愛要誰要,我可不稀罕。”
“你是清都山水郎,自然不會固步自封。不對,應該改成你是滬上小貨郎。”
“做不成大俠,只好老老實實做買賣。”他聳聳肩。
“誰說不成?武俠小說裡面的鏢局不就是一邊做生意一邊做大俠?”我反駁道。
“你說那些總鏢頭?他們頂多是俠客,算不得大俠。而且鏢局的一般下場都是慘遭滅門,這幾乎是武俠小說中的定律。就拿《笑傲江湖》來說,林平之不就是福威鏢局的大少爺?全家被餘滄海滅門屠殺,這才入了華山派做弟子。”
“林平之……揮刀自宮那個?”
“你對這個倒記得清,感興趣?”他一臉熱鬧。
“吭吭~,”我咳嗽道,“我們這代人不都是看著電視劇長大的?你沒看過?”
“我看的原著。”
“原著裡難道沒有這句?”
“‘欲練此功,必先自宮’,這是學習辟邪劍法的前提,所以修煉的人都成了變態。”
“夠狠!”我嘖嘖道。
“林平之本來就長相陰柔貌嬌美,做了變性手術以後更是傾國傾城,迷倒了一大片武林人士。”
“噗~”變性手術,真是傳神。
“他是個可憐人,身負血海深仇無路可退,和令狐沖又不一樣。”
“他愛不愛小師妹?”
“你說令狐沖?嶽靈珊是令狐沖的師妹,是林平之的師姐。”
“他們到底愛不愛她?”
“令狐沖自然愛過,至於小林子……這是個大爭議,三言兩句說不清。”
“小林子,”我笑道,“他出身商賈,和你倒有些相似。”
“像誰也不能像他!我可要結婚生子。”他意味深長。
“咳咳~”我將杯中的愛爾蘭咖啡一飲而盡。真甜!我都嗆住了。
“女士先生,這是您的水蜜桃酸奶。”年輕的侍者禮貌出聲。
“這是最後一道?”他詢問侍者。
“是的。您的所有菜品已經盡數上齊。”侍者點點頭。
“最後一道了,真快。”他自言自語。
“我們這頓飯從太陽高照吃到夕陽西下,再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