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吧。
郭愛捧著薑湯的手一抖,接下來吳瑾還說了什麼她完全沒聽進去了,只是拚命的吸氣,勉強自己喝完薑湯。
他要大婚了,也好,本來就該如此,也難怪他急著討孫仲慧歡心,那可是要陪他共度一生的人,自己算什麼呢?
殊不知,接下來的幾天,每當她人睡之後,總有個人來到她床畔站上一會,疑視了她的安詳睡顫,才滿足地離開。
郭愛病好之後,拚命找事來做,也常跑東宮去關心太子的減重情況,她想藉由忙碌來轉移注意力,朱瞻基對她的態度依舊冷淡,這些日子以來,他竟未曾正眼看過她一眼,就連她病了也都不聞不問,這使她更加心寒難過。
今日隨他去探視孫仲慧,看看他們這對準新人濃情蜜意,她心裡就一抽一抽的疼。
好不容易告辭了孫仲慧離開,又見他腳步極快,一次也沒有回過頭看自己一眼,想起過去他總會留意自己有無跟上,有時慢了幾步,他還會回頭罵她腿短不濟事,掃描她幾句,但實際上是刻意停下等她,而今,他是真想甩開她了……
郭愛垂著腦袋,拖背步伐,與他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見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她的心裡有種無法形容的難受,慢慢地,腳步便止住不動了。
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呆望著他一步步走離視線範圍,原來,他真的沒注意到她不見了,步伐連頓一下都沒有……
一滴淚莫名就滴落下來,心酸酸的、澀澀的,根本無法理解。
她臉低垂,眼淚就直接落在胸口上。
很快地進入七月,朱棣冊封了胡善祥為太孫正妃,孫仲慧居於她之下,只是太孫繽,據說,她為此憤怒痛哭了一場。
朱棣會做這樣的決定,應是想藉此拉攏明顯不合的朱瞻基與朱高煦。
他向來偏愛次子,可皇位又不能傳給他,內心總是愧疚,又深知他性格驕恐強悍,怕將來孫子繼位後容不下這位蠻橫的叔叔,因此立胡善祥為太孫正妃,希望將來次子若真的惹出事端,孫子繼任大統後能夠看在妻子的分上,容忍叔叔的跋扈。
只可惜,他千算萬算,還是算錯孫子的心思,此舉只是讓朱瞻基心裡積下對朱高煦更多的反感。
皇太孫大婚是在奉天殿舉行的,朱棣極其重視,不僅親自主持,還比照太子婚儀規格辦理。
郭愛並未獲允服侍朱瞻基前往進行婚儀,這一天她躲在潛廊下,看著他身穿衰冕禮服,顯得意氣風發、氣度不凡,竟是莫名想哭。
她往陰影處退了退,像是怕被誰看見自己在這偷看,也怕被人發現自己臉上狼狽的表情。
看著朱瞻基被一群人簇擁著離開,待會他即將在宮門外乘上金格,前往兩位妃子家中,為這座宮殿迎來新的女主人。
想著晚上洞房春宵的時候,他是會先去正妃胡善祥那,還是到受他喜愛的孫仲慧那過夜;又或者,上半夜是胡善祥,下半夜歸孫仲慧?光想到這些,就令她心情惡劣至極。
雖然是皇太孫大婚的吉日,天空卻鳥雲沉沉,開始飄下牛毛細雨,實在掃興。
她瞧著落雨,覺得眼睛裡也有一團溼氣,胸膛內更像是壓抑著一股異樣的酸楚,讓她的心久久放不開。
雨珠如珠簾,落地後灑進廊內,沾溼她的鞋襪,可她渾然不知,失魂落曉地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才轉向自己屋裡去。
在廊上走著,一想到未來自己得看看朱瞻基與胡善祥、孫仲慧以夫妻相稱,彼此嫌蝶情深,夫唱婦隨的情景,她就難過得忍不住流淚。
幾珠淚滴滑落,她抹乾淚痕,心裡卻是一驚,原來自己是這般不甘願、不樂見,甚至難過到要流淚的地步?
皇太孫大婚,宮裡一片喜慶歡欣,能見證一場古代王室的婚禮是多麼難得的機會,按理說,她該是興奮期待的,而不是心懷悲酸苦澀,恨不得逃離此地。
她一直以為自己夠理智,也不斷告誡自己不可以動心,但終究還是讓那個人在心裡生了根、發了芽嗎?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這麼喜歡他了?
她和朱瞻基根本是不可能的,不說兩人身分地位懸殊,自己如今還是個宦官,他不可能對自己有那種感情……
這麼想著的同時,郭愛忽然聯想到一件事,會不會……朱瞻基近來之所以這麼冷淡,就是因為發現了她的心意,想避開她,他一個即將成親的皇太孫,萬一被個小太監纏上,豈不成為後世笑柄?
郭愛想著突然伶笑,眼淚也撲簌簌落下,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傷心,不值,真不值,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