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麻布,靈堂雖然還沒有搭,但佈置靈堂的桌圍子、紅白拜墊、花盆和靈人都已準好了,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圍著靈人看。
“動作到挺快的!”琥珀扶十一娘下了馬車,評價道。
十一娘卻是心中一動。
今天丑時去的,她辰正得到的訊息,現在不過巳初……王家好像早就準備好了,只等著十娘嚥氣似的。
念頭一起,十一娘狠狠地搖了搖著,告誡自己別胡思亂想。
王承祖迎了過來。
他雙目紅腫,神色憔悴,白色的喪衣皺巴巴的,人像隔夜的菜,給人焉焉的感覺。
“十一姨母,您可來了!”他蹲在十一娘面前,眼淚唰唰地落了下來,“我成了沒孃的孩子,以後還請姨母把我當成自己親生的一樣……讓我也有母親可孝順!”
十一娘只是瞥了他一眼,沉聲道:“帶我去見見你母親!”
“是!”王承祖一副虛弱的樣子,由旁邊的人扶著站了起來,帶著十一娘去了正屋。
王承祖新娶的媳婦一身孝,眼睛紅紅地陪著個婦人坐著。
看見十一娘進來,大家都站了起來。
十一娘看見了王承祖的生母。
他的生母見十一娘望著她,低下了頭。
十一娘腳步不停,去了內室。
內室正中放著張黑漆太平床,鋪了藍色寧綢,躺著個穿著了紅青色壽衣的女子。
修長的眉,寬寬的額頭,高挺的鼻樑……不是十娘還是誰?
她烏黑的頭髮整整齊齊地梳成了個牡丹髻,戴了赤金的頭面,畫了淡淡的妝,雖然瘦,看上去卻面色紅潤,神色安祥,像睡熟了一般。
十一娘愣住。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二章 飄落(中)
面色紅潤,是化了妝的效果,可神色安祥,卻不是靠化妝就能達到的。
十一娘心裡雖然有些發寒,但還是忍不住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看了兩眼。
可能活著的時候常常皺著眉,十娘眉間有兩道很深地褶紋。此刻舒展開來,表情顯得非常放鬆。偏偏嘴角像含著一絲笑意似的。讓人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詭異。
十一娘只覺得激皮疙瘩都起來了。
有人請她到一旁臨窗的大炕上坐:“……太太是半夜去的,銀瓶姑娘和金蓮姑娘幫著淋的浴。”聲音低沉而凝重。
十一娘不由抬頭望過去。
是個面生的婦人,三十來歲的年紀,穿著靚藍色飛花褙子,面板白皙,相貌端正,插兩根蓮花頭的簪子,看上去幹淨利索。
那婦人見她打量。低聲道:“奴婢當家的是府裡的大管事,太太去了,銀瓶姑娘怕那些小丫鬟手腳不利索,就讓奴婢幫著在這裡幫著給諸位夫人斟個茶,跑跑腿。”
看樣子,十娘用的那位大總管也是個精明能幹的人。
原來站在臨窗大炕旁的人紛紛避讓,還有人拿起大炕上的坐墊殷勤拍了拍。
十一娘只當沒有看見,坐下來問管事家的:“怎麼沒看見銀瓶和金蓮?”
婦人眼睛微紅,低聲道:“銀瓶姑娘和我們家那口子去典賣‘壽產’了,金蓮姑娘在帳房坐陣,支付辦差的各種費用。”
十一娘很是吃驚:“壽產?”
有些富戶老年人不願意讓兒女們花錢傳送自己,會在晚年的時間置辦一些田地或是房產“壽產”,活著的時候那些產業的收益可以用做自己的體己銀子,死的時候變賣了用於治喪的費用。十娘年紀輕輕的,出嫁的時候並沒有多少陪嫁,怎麼會有壽產?
管事家的就看了屋裡的神色各異的女眷一眼,態度恭敬聲音卻有些響亮地道:“是太夫人活著的時候給太太置辦的。那年國公爺生辰的時候曾當著全族的人說過,後來又到官府裡去過了明路的。現在太太不在了,這產業自然要賣了給太太發喪!”
竟然是王家太夫人幫十娘置辦的!
十一娘愕然。
王家的那些女眷大多數都低下頭去,也有面露不屑要上前爭辯的,被王承祖的生母一把拉住。
“銀瓶姑娘也太急了些。”王承祖的生母神色有些窘迫地看了十一娘一眼,道,“太太撫養了國公爺一場,難道國公爺還捨不得銀子給太太送葬不成?國公爺的意思是說,與其要賣壽產幫太太治喪,還不如由國公爺拿出銀子來給太太治喪,太太的那些壽產,就留著做太太的祭田好了。這樣,四季香火也可以請專人供奉……”
“這既然是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