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1 / 4)

,多享有了一學期不須要教學的時間全力完成這《捨我其誰》的第一部,在此特別申謝。最要感謝的,是我的妻子麗豐,謹獻上此書。

序幕

半夜時分,胡適坐在書桌前,在一盞煤油燈下,一手翻著書,一手夾著一根強盜牌的香菸不時吸著,額上微露著青筋,全神貫注。當時,他住在《競業旬報》社在上海公共租界裡的愛爾近路(現在的安慶路)慶祥裡的一個房子。他的房間在二樓。房間裡沒有書架,書就堆在一張空著的床鋪上,堆得滿滿的。他常往上海二馬路(現在的九江路)外國墓園附近的舊書店裡跑,左一部、右一部地買書回來。他常吸的香菸,是英商英美菸草公司出品的,煙盒上原來只印有英文牌名,叫Pirate,是海盜的意思。廣州人叫它老刀牌或“派律”,即Pirate的廣東音,後來才印上老刀牌的中文字。煙盒正面印的畫面是一個站在甲板上的海盜,左手握著一把彎刀,刀尖抵著甲板,右手叉著腰,腰間還插著一把腰刀。反面印有兩幅畫面,上幅像是一名軍官指揮著三名水手開炮,下幅則是炮彈在幾艘多桅高帆船之間的海面上爆炸,濺起水花的畫面。據說,強盜牌香菸是1902年開始出品的,後來改名為老刀牌,1952年再改名為勞動牌。

強盜牌香菸有很多促銷的手段,其中之一,就是在香菸盒裡附贈的手繪彩色畫片:有人物、山水、動物等等,可以收整合套,背面印有香菸廣告。我們今天還可以在網路上查到強盜牌香菸所附贈的五十二張以鳥為畫面的一組撲克牌畫片。胡適就利用這畫片,在上面寫著某日購得某書共幾百幾十幾卷,限幾日讀完,插在書桌顯明的地方,一伏案就看到自己在畫片上所立的期限。他是用這種方法來督促自己讀書。當時住在樓下房間的葉德真看到胡適這樣一往直前,深夜還不休息的讀書態度,大感慚愧。他於是也去買了香菸,等夜晚讀書疲憊想睡的時候,拿來作為刺激提神之用。從那天以後,他只要看到樓上的燈還亮著,就告訴自己不能先睡。葉德真在他日後所作的回憶裡說,從他跟胡適的交往中體會到:“一個人的成功,真不容易,有天才而不能苦幹不行;沒有天才,苦幹也還不行;既沒有天才,又不能苦幹,那就更糟。”

葉德真在這段回憶裡所描述的,是1908到1909年之交的胡適。當時的胡適到上海已經四年了,上海話說得溜口,普通話也說得流利了。他喜歡讀詩,也喜歡作詩。據葉德真的回憶,胡適當時手頭所常把玩著的,是一部蘇東坡詩集。他說胡適很喜歡李後主的〈浪淘沙〉:“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葉德真說,他自己也因為聽胡適吟誦這首詞而心生欣賞。當時,胡適是《競業旬報》的主編,葉德真替旬報寫稿,交給胡適,不妥當的地方,胡適會老實不客氣地幫他修改。葉德真讀《漢書》,胡適會拿《漢書》裡的典故來考他。當時葉德真只認得幾個英文,胡適還教了他半年的英文。

[胡適照片放置在此處]

圖1:攝於上海(1)。當時18歲(胡適紀念館授權使用)

[胡適照片放置在此處]

圖2: 攝於上海(2)。當時18歲。應該是與圖一同時所攝(胡適紀念館授權使用)

胡適從1908年8月起,開始擔任《競業旬報》的主編,每出一期,社中送他十塊錢的編輯費,但吃住則由社中負擔。後來,在1909年2月以後,胡適又兼在中國新公學教英文,每天上六點鐘的課,一星期教課三十個鐘頭,月薪八十元。然而由於學校財政困難,薪水常不能全領到。由於《競業旬報》不能按期出版,新中國公學又常欠薪,胡適偶爾會用典當物品來買書。有一回剛把皮袍質了八元,卻忽然病了。躺在床上幾天,連書也讀不得。這時,社中住的人也漸稀,又加上連日風雨,更使客寄他鄉的遊子感慨多端。在胡適病中,葉德真常上樓去看他,聊天以排遣。等胡適病稍好了,需要喝牛肉汁,可能就是從英國進口的補品保衛爾(Bovril)。由於價昂,正在猶豫,才想到前些天典當皮袍的錢還有,於是由葉德真替他去黃浦灘的一家鋪子買了一瓶,用掉了三塊多錢,即三塊銀元。' 以上的敘述是根據葉德真,〈讀《藏暉室札記》後的感想〉,胡適檔案,現藏於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

這進口的保衛爾的價錢確實不便宜。我們記得胡適在《競業旬報》擔任主編的時候,雖然吃住由報社供給,編輯費每個月卻只有十塊錢。即使他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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