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加起來總兵力也已經不足四個牛錄,加上之前本來就連年戰損不滿編,實際上也就才九百多騎。
剩下的漢軍旗蒙軍旗雜兵,攏共湊了四五百,韃子在筆架山港口的全軍兵力,已經不滿一千五百人。
死了甲喇章京的騎兵部隊,還出現了互不統屬、缺乏全域性統一指揮的問題。
各個牛錄軍官的智商和兵法,也都不怎麼高。
這種級別的將領,基本上只知道嚴格執行上峰的命令、戰術上把隊伍帶好、堅決猛打猛衝,全域性戰略壓根兒不是他們需要思考的問題。
無數的清軍騎兵只是機械地執行著一貫的戰術習慣,在陣前逡巡騷擾,瞅準一個空檔就撲上去血腥肉搏,一旦發現敵軍近戰兵力準備充分,就拉開距離暫時後撤,重新尋找敵軍薄弱之處。
可惜這一次,他們壓根兒沒尋找到張名振和鄭成功的薄弱之處。
沈樹人在黃州已經兩年,去年年底還佔了武昌大冶鐵山,軍工和工業都已蓬勃發展。去年他就可以湊出將近三千的火槍兵,如今只會更多。
這次為了讓張名振和鄭成功能有把握對付韃子,沈樹人也是下了血本,這五千“家丁”,火槍配備率直接就達到了五成!而且每一把火槍都有刺刀。
這種局面,讓沒見過如此高配比的清軍,非常不適應。
清軍跟大明打了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敵軍肉搏強的方向火器、弓弩弱,拉開距離對射打擊明軍士氣即可。等敵軍火器隊調到這個方向補強後,再衝上去跟火器兵肉搏,利用火器兵膽怯後退攪亂陣線,趁機衝殺擴大戰果”的戰術。
張名振此刻的表現,卻如同刺蝟和豪豬的結合體,
離遠了豪豬的飛刺飛射而出,扎得敵人苦不堪言。逼近了撕咬,又跟咬刺蝟一般,一嘴的尖刺。
進亦憂,退亦憂。
“管不了那麼多了!全軍衝鋒!不許再後退迂迴,直接跟那些用奇怪短槍的蠻子肉搏到死!這些短槍不過七尺,有什麼大不了的!給爺用人命堆也要衝跨敵陣!”
幾個牛錄軍官終於徹底激發了誓死奮迅的兇性,已然不顧性命。
“殺!殺!殺!”張名振麾下的沈家家丁,也是不動如山,任由驚濤駭浪一樣的清軍騎兵殺紅了眼、忘記一切戰術迂迴伎倆,直挺挺往刺刀陣上衝。
“噗嗤!噗嗤!”刺刀犀利捅開血肉的爽朗嗜血聲響,與筋斷骨折的巨力撞擊悶響,交織在一起。
士兵的慘嚎與戰馬的悲嘶,響徹戰場。
全長不過七尺的刺刀,終究只能是做到讓步兵跟騎兵換命,這點程度的武器長度,還不足以用自身的折斷,來卸掉戰馬全力狂衝的巨力。不少沈家家丁在捅死一個韃子騎兵後,立刻就被撞飛,甚至個別悍勇的清軍騎兵,能撞飛兩三個沈家家丁後才死。
不過,仗打成了這種毫無花哨的換命,明軍卻沒那麼恐懼了——恐懼和士氣低落,往往是因為無法還手、被單方面打擊、放風箏。
如果可以穩定的換命,一旦人類的兇頑血腥被激發,產生了“換一個夠本”的想法,被嗜血狂殺之聲激勵,很快就會進入無意識的狂暴,恐懼也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沈家家丁很多也都是銀子餵飽的兇頑之徒,不少也聽過韃子的殘暴,淤積了多年的憤怒想要宣洩,
短短一盞茶的血腥絞肉酣戰後,隨著清軍騎兵幾個牛錄軍官殺上了頭、親自衝到一線,被明軍火槍、刺刀輪番招呼,全部斃命,清軍騎兵殘部終於不得不冷靜下來。
一換一換命,他們根本換不過!明軍幾千人,壓根兒沒有後退的意思,只要拿出不到九百條人命跟他們換,就可以把他們全部換光!
何況,明軍還有紅夷大炮,一直在對著陣後傾瀉著火力,雖然每一門火炮要好幾分鐘才能開一炮,而是幾門炮輪流射,卻可以做到每分鐘都響兩三炮。
重炮的巨響如同千斤巨錘,一次次轟在清軍騎兵的心坎上,
雖然每一次都轟不死幾個人,甚至有時候會放空炮,可這種死神的鬧鐘、定期抽獎一定會抽死幾個人、完全賭命看運氣、武藝再高只要被抽到也是必死。
這樣的威懾,漸漸讓自以為天下無敵的清軍騎兵,也漸漸膽怯,瓦解,隨著最後一個牛錄軍官被捅成刺蝟後,殘餘的三四百騎清軍騎兵終於徹底崩潰,如潮水一般退去。
“殺!衝進營寨!不留活口!”張名振振刀一呼,明軍眼看著自己擊退了相當於己方几分之一的清軍騎兵,也是士氣大振,狂呼海嘯地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