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部隊動員後,沈樹人就親自登船,趁著晨曦帶部隊踏上征程——
他本人親自去,是為了鼓舞士氣,也是為了擺個姿態,以便到時候更好地打擊劉希堯一方計程車氣。
但為了確保個人安全,決戰時他是不會親臨一線的。到時候只要躲在船上,為岸上的友軍提供火力和精神支援就行。上岸指揮的工作,還是張煌言左子雄等人的份內。
沈樹人手頭如今有一個整編的團練衛所,還有一千名編外的沈家家丁、水手。
這些人裡,有大約一千人分散在蘄水縣和其他幾個縣城裡承擔防守工作。加上之前的幾次戰鬥,累計也有數百傷亡。
所以這次出擊的部隊,滿打滿算也就三千人。好在都是儘量挑選的精銳,而把傷兵留下守城。
對面的劉希堯,之前只有六千多生力軍,經過七八天的拖延,部分輕傷員勉強恢復了戰鬥力,有生力量估計回升到了七千。
光看人數依然是官軍的近二點五倍,野戰似乎有些風險。
但沈樹人非常有信心,他知道劉希堯的精銳騎兵之前已經在劉熊、一斗谷手下覆滅了。老營弟兄至少也有半數,被牛子全的繞後詐門偷襲葬送了。剩下的一半里,還有相當一部分死於蘄州西門的強攻圈套。
所以,那些跟隨劉希堯作戰兩年以上、在上一次投降朝廷之前就從軍的老兵,最多不會超過兩千人。七千人裡剩下的五千,不是魚腩就是在黃州本地新抓的壯丁,不足為懼。
……
望著船隊遠去,蘄州城南門的城樓上,一群女眷也是忐忑不安,還有幾個失聲痛哭出來。
沈樹人和張煌言要野戰出征,妻妾自然會擔心,畢竟他們都是文官。
張煌言的妻子孫氏,忍不住想到自己的父親和姨夫,都是因為死於賊亂,才導致母親和大姨守寡。對沈樹人讓張煌言隨軍,也是頗有幾分怨氣。
陳圓圓和董小宛同樣有些悲傷。陳圓圓從小被調教學唱曲,並不懂什麼國家大義,還是董小宛家教嚴謹一些,是富戶小姐出身。
雖然董小宛在三人中年紀最小,此刻卻頗有擔當,委婉地勸著孫氏:
“孫姐你別擔心,張大哥弓馬嫻熟,左都司勇猛敢戰。我家少爺讓他去,也是幫著多混些功勞,日後好帶掣著一起升遷。
上次殲滅劉熊、一斗谷後,少爺就上奏了一份戰報給楊閣老,上面寫的就是張大哥親冒矢石增援、射倒了劉熊的坐騎,而後左都司趁機陣斬。聽說後來楊閣老覆函,還提了一句嘉許呢。雖然不值直接升遷,積攢多了也不容小覷。”
董小宛提到的這事兒,也是她親眼看見的。
那是大約十幾天前,沈樹人夜裡挑燈辦公、寫上奏公文,她在旁邊紅袖添香幫著鋪紙磨墨。
嚴格來說,當初劉希堯的長子劉熊被射落斬殺,那箭究竟是誰射的,壓根兒就查不出來了,只是亂箭齊發為流矢所中。
但功勞便宜外人還不如便宜自家人,既然沒有證據,沈樹人當然要安在表哥頭上。
孫氏原先都沒聽說過這事兒,此刻她才意識到,小叔子這是給她夫君的履歷簿貼金呢,不由很是慚愧:
“董妹妹,姐姐見識短淺,你可別跟我一般見識。你們是一番好心,可這亂世,唉……”
董小宛勉強擠出莞爾一笑,安慰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等亂世,想獨善其身隱居,怕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有權有勢有兵,才能保得一方軍民平安,保得親朋故舊。”
……
後方那些頭髮長見識短的怨念暫且不提。
沈樹人跟著船隊啟航後,第一段三十里的航程,不過個把時辰就開完了。
這段是沿著蘄水順流而下,大別山區的河流落差都比較大,水速很快,船速自然也快。
抵達黃顙口鎮的時候,完全沒有看到劉希堯部的行蹤,果然是已經開拔撤退了,所以至今為止,沈家軍的行蹤都還是隱秘的。
劉希堯非常託大,連殿後的斥候都沒撒,直接就一股腦兒撤了,最多隻是把輜重糧草和士兵分成兩部分。
這一切,顯然都是沈樹人此前多日疲敵麻痺的功勞,讓劉希堯覺得他非常膽怯。
“看來這一戰的突然性,又多了一層保障,下令,讓船隊進入長江後,儘量往江心多航行幾里路,靠著南岸鄂州一側的航道行駛,這樣能更隱蔽些。
另外,運兵船都不許打旗號,還要隊形儘量分散一些。確保從江對岸就算看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