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號年輕人都強徵入伍,給了他一個賊軍部總的職務。
沈樹人這次收編了劉希堯潰軍後,整頓沙汰,把這些四十多歲體力衰退的老人都發回鄉裡務農。只留下二三十歲、身體和品行紀律都不錯的,繼續編入官軍。
發回鄉里務農的,也不可能完全像自由民那樣管理,畢竟從過賊,還沒為國家立功贖罪。
所以這些人都得編入官府直轄的農莊,類似於衛所的軍屯,承擔更嚴格的納稅比例和徭役,種出來的糧食基本上要五五開上繳一半,而且種什麼莊稼都得官府說了算。
沈樹人也就優先把玉米土豆交給他們種,將來多了再普及普通百姓。
老胡原本對自己幾百號鄉親從此淪為軍屯、被嚴重盤剝,還是有些怨氣的。
好在之前劉希堯鬧騰一番之後,黃岡本地富戶大地主本就被搶殺了很多,大部分田地如今都歸屬自耕農,或者算是無主之地。
沈樹人又很鐵腕強勢,很有擔當,拿出州府的魚鱗冊,清查人口。
表示如果有承租農民能證明自家之前的地主已經被流賊殺絕戶了,可以來官府登記,稍微交一點糧食,官府就可以把無主之地重新承認為佃農所有。
如此一來,官府收稅雖然重,至少沒有地主這個中間商賺差價了,日子倒也過得下去。
最近看同知大人這麼勤政、親自十里八鄉到處跑勸農,這些新鄉紳們心氣也平了,開始徹底服氣。
這老胡原本也稍微讀過點私塾,認得幾個字,給沈樹人上菜時,忍不住感慨:
“大人如此勤於勸農,老朽活了四五十歲,真是從未見過。此前黃州歷任地方官,但凡有一個能像大人這樣,本地百姓當初也不至於跟著劉希堯作亂,唉。”
旁邊幾個文職小吏,也忍不住跟著吹捧:
“是啊是啊,剛才看大人下田回來洗腳,那真是股無完胈,脛不生毛。雖大禹治水之勞,不苦於此矣。如今這等糲粢之食,藜藿之羹,大人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可謂是堯之服養,不虧於此矣。”
沈樹人聽這些傢伙拍馬屁越來越不著調,什麼唐堯大禹都冒出來了,連忙示意打住,專心把碗裡的玉米粥喝完。
在明朝人眼裡,玉米粥這種粗糧,可不是“糲粢之食,藜藿之羹”麼。
喝完粥,稍微聊了幾句瞭解民情,外面忽然就傳來陣陣馬蹄聲,沈樹人跟張煌言也立刻起身,出去檢視。
來人是沈家的老家丁、百戶沈練。沈樹人立刻就估計到,可能是有要事找他,直截了當開口就問:“可是巡撫抑或總督衙門有公文?”
沈練翻身下馬,忙不迭轉述:“是京城有旨意直接送到黃岡了,應該是給少爺升官的。還有送老爺家書的信使,也跟朝廷使者結伴一起到了,速速回城吧。”
“恭喜同知大人高升吶!這真是我黃州軍民之福!”
“就怕同知大人升的太快,離了黃州,百姓可怎麼辦吶。”
鄉紳和小吏紛紛向他道賀,還有些人發自肺腑想要挽留他。
沈樹人瀟灑地翻身上馬:“放心,朝廷多半是不會讓我走的,估計是就地升官。”
他飛速策馬趕回縣城,府衙裡已經來了不少官員,都在那兒陪著傳達朝廷敕命的使者。
眾人看沈樹人這麼風塵僕僕的樣子,對他的欽佩也更多了一分。這種能與百姓同甘共苦的官員,還能建立奇功,建設地方也頗有想法點子,實在是再升遷也不為過。
沈樹人恭恭敬敬對朝廷使者行禮,一番繁文縟節後,正式公佈了升他為黃州知府。
原本的黃州同知和團練副使職務,交接後也就自動收回。知府本就有守土之責,而且黃州的團練衛所也需要轉為正規軍衛所,團練職務不用再存在。
作為配套,朝廷的敕命裡還有另外幾項升遷,左子雄正式升為黃州衛都司。
張煌言也因軍功得到升賞,加了個通判之職,理論上管的是稅賦和勸農水利。實際上只是為了給他加一個從六品的級別,具體管什麼完全是沈樹人說了算,可以隨機應變。
其餘中層軍官也各有升遷名額,可以由沈樹人直接去楊嗣昌那兒報備,就不用透過朝廷了。
儀式結束,眾人也是圍著沈樹人慶賀:“府臺大人真是年少有為,虛歲二十一便能位列五品,堪稱本朝盛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