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莉絲按住了眉間。
經過梅比斯剛剛那番簡單的說明,她已經大致掌握了狀況。
就連在一旁聽的邦布金,也搖了搖他那顆沉重的頭,又好幾次點了點頭:
“不論何時何地,人們所做的事都大致相同哪!只要有體制派,就會有反體制派存在。只要有多數人,就會產生利害不一致之狀況,此乃世間常理。”
邦布金說著達觀的話。梅比斯聽了,則是在面具下露出微笑:
“這些人其實很讓人傷腦筋,他們滿腦子都是被害妄想,即使所作所為違法,也主張那是他們的正當權利。如果政府加以取締,他們就說這是非法打壓,對作戰的自己深感陶醉……這是議會廳第一次被佔據,抓住人質加以威脅是很罕見的。”
這一點都不有趣的實情,讓依莉絲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過大國總會發生複雜的事……簡單說,他們也對傑拉得元首心懷恨意吧?”
聽見她這麼問,梅比斯就笑嘻嘻地回應:
“我們是稍微玩弄了他們一下……有很多人因為這樣被逮捕也是事實。只不過,要是我們太過大意,他們就會開始散播對自己有利的流言蜚語,所以不能放任不管——拉多羅亞政府刻意將他國設定為‘外敵’,企圖使國內思想統一,這過程多少也出於這些人的影響。換言之,政府主張‘因為有外敵威脅,此時不適合國家內鬥’,用以牽制支援亡國派的人。也許雙方所做的事根本很相似吧!”
依莉絲覺得很不愉快。
她也不是把拉多羅亞當成理想的國度,只是這種冗長的政治故事,老實說她已經聽膩了。
“……那些人反對戰爭吧?他們好像說過這種話。”
她為了謹慎起見問道,梅比斯就搖搖頭說:
“雖然不盡然如此,但也很複雜——下面應該有很多如此盲目相信的人,但高層應該是希望開戰。”
“什麼?”
依莉絲不明所以,不禁驚叫出聲。梅比斯換了個方向翹腳,用手指咚咚咚地敲著桌面。
“這件事很簡單啊!他們只要讓現有政權引發戰爭,就可以主張‘自己反對其開戰是正確的’,企圖趁政局混亂時擴大支援度,這才是他們的真正想法。也就是說,他們雖然嘴上高喊反戰,但他們正是主戰派實際上的後盾呢!如果戰爭沒有爆發,那就是他們這些人從事反對運動的功勞,但如果開戰,他們就可以追究主戰派的責任——不管怎麼發展,他們都不會有損失。”
梅比斯指出這一點,依莉絲就嘆了口氣,總算完全明白了。
“簡單說,他們是騙子吧?”
“所以熟知內情的人才會稱他們為‘亡國派’,這個名稱隱含兩種意義,一個是‘已滅亡國家的殘餘黨羽’,另一個意義,是表示他們的目的為‘讓現在的拉多羅亞滅亡’……當然,他們無意讓拉多羅亞毀滅,卻想讓現在的政治體制崩潰,自己取而代之成為掌權者。因此,像達古雷議員那種真正的非戰派,反而討厭他們這些人。”
依莉絲帶著打從心底感到的驚訝,凝視著窗外。
在夕陽照耀下,議會廳已經開始染上了紅色。
儘管有百來位警備員駐守在議會廳,卻沒有發揮其應有的功能。聽說在他們因為突如其來的襲擊而慌了手腳時,議員已被當作人質,警備員們就這樣垂頭喪氣地被趕出了議會廳。
而為了調整人質的數量,已有數百位議員被釋放,但還有約一百五十位留下。
犯罪集團的人數還不到一百人,但也算相當多。他們的武裝都是短槍、劍,頂多就是弓箭之類的原始武器;但被俘虜的人質也一樣,交手時一個不小心,人質甚至可能遭到殺害。
(如果沒有人質,光憑一般衛兵就可以把那些人趕走了……)
依莉絲正思索此事而沒有開口,邦布金便代替上司說:
“梅比斯,依適才汝所言,其上下在想法上有所差距——目前佔據議會廳之人,乃是依‘高層之想法’而行動?抑或僅只起因於基層人士失控?”
他這麼一問,梅比斯便深思地撫摸著下巴:
“恐怕是後者吧!秘密警察的警戒網也沒有察覺此事,所以我想應該是階層極低的人擅自行動。既然事情已經發生,補這句話也許很悲哀,但我們真正的感想是:‘真沒想到他們會做出這麼蠢的事來。’”
聽見這梅比斯語帶諷刺的說法,依莉絲感受到了一種弦外之音:
“……教唆他們的不就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