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心腹又被殺害,會有這樣的反應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還無法親眼確認屍體,但現在受害者應該已經變成了魚或野獸的食物了。
就算是長年的政敵,但他還是很心痛……
(葛楚德卿——請你安息——)
達斯堤亞祈求其冥福。
雖然達斯堤亞常對葛楚德感到厭惡,但並未憎恨到想殺了他的地步。他們彼此立場不同,在政治上可說是勢均力敵的好對手。
達斯堤亞平安地回到王宮、下了馬車,但思緒還是混亂不已。
達斯堤亞並沒有僱用暗殺者——所謂的暗殺,本來就是應該避人耳目地殺掉目標,但這次卻是堂而皇之地在光天化日下行動,而且還像是故意要被人看到似地進行襲擊。
這種作法也未免太誇張、太粗暴了。
現在,達斯堤亞的正面坐著垂垂老矣的正妃瑪莉貝兒。
這裡是政務卿的辦公室,達斯堤亞把隨從趕出去,請正妃到此共商今後的方針。
即使到了這個節骨眼,正妃瑪莉貝兒仍是處之泰然。
她那慧黠的皺臉上一如往常,不太有動搖的樣子,表情總像是隱藏感情的人偶般,就連長年來往的達斯堤亞,也不清楚她在想些什麼。
看了她與平常無異的樣子,達斯堤亞不禁起了疑心:
“正妃大人——我想‘該不會是’……”
達斯堤亞是在暗示有關刺客的事,雖然他心中並無線索——但被殺的人,對擁戴皇太子幼子的達斯堤亞等人來說,全都是正好順了自己的心意。
正妃平靜地答道:
“放心,不是我。”
達斯堤亞嘆了口氣:
“……這、這樣啊!真是失禮……”
但他放下心也只不過一會兒,正妃接著說:
“我是僱了殺手沒錯——但卻是預計幾天後下手。”
聽到她壓低了的聲音,讓達斯堤亞瞪大了雙眼。
他以理性剋制自己不要叫出聲音,邊顫抖著邊凝視正妃:
“正、正妃大人——怎麼可能?您怎麼會做出這種——”
“達斯堤亞卿,有什麼好驚訝的?”
正妃瑪莉貝兒以冷淡的表情回答:
“既然有人受命做這種工作,就一定有人指使。雖然這種人在和平的阿爾謝夫並不是那麼活躍……不過,這次的事不是我做的。這麼粗糙的計劃——而且我要的只是雷吉克一個人的命,並沒有預計要殺害其他人。”
聽到瑪莉貝兒的話,達斯堤亞只能張大了嘴,茫然不知所措:
“但、但是,那麼,剛才的刺客——”
“我不知道是誰做的,是塔多姆的人嗎——我還以為是你教唆的呢!”
“……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達斯堤亞明知失禮,還是不禁如此說道。
原來如此,要是雷吉克“死了的話”,就不會有這麼多問題了。這時可以繼承王位的,就是三王子布拉多和皇太子的幼子亞伯特了,但只要達斯堤亞和正妃依然健在,就只有可能讓亞伯特登上王位。
桑克瑞得家的年輕小子或雷吉克派剩下的黨羽等,隨隨便便就可以應付。
可是——
達斯堤亞想起某事,因而發起抖來。
今天受到攻擊的不只是被殺害的人和雷吉克,還有四王子菲立歐、外務卿拉希安·羅姆,以及身為威塔司祭的烏路可·迪古雷——.
要是連他們都一起送命的話,真不敢想像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麼樣。身為優秀政治家的拉希安自不待言,威塔司祭烏路可更是國家的貴賓,就算是存在感薄弱的菲立歐,背後也有王宮騎士團威士託為其撐腰。
如果跟他們有關的人一口咬定達斯堤亞等人就是暗殺主使者的話,達斯堤亞可沒有自信能夠對付。
達斯堤亞可以確信某件事,那就是這次的事是某人想要“陷害”達斯堤亞等人,但是達斯堤亞明白自己是無辜的,而且他們也沒有理由殺害拉希安,畢竟他已經和身為外務卿的拉希安在昨夜達成共識……
問題是,這是出於“誰”的計謀。
不可能是雷吉克,他的母親和葛楚德都是被害者。雖然正妃瑪莉貝兒也僱用了暗殺者,但她說這次並不是她所指使的。而遭到襲擊但卻得救的拉希安和菲立歐——以他們的人品來說,也不可能是其所唆使的。
他在逼不得已之下向雷吉克辯解,推測這是“其他國家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