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克勞斯背後的衛兵們,武裝著附鈍刀的短槍,不知是不是為了捕捉犯人。
青年克勞斯朗聲說道:
“達斯堤亞卿、正妃大人,兩位涉嫌暗殺軍務卿,所以必須將你們逮捕。”
這響亮的話聲,只帶有憤怒的意味,而且透著露骨的憎惡意味,讓達斯堤亞不禁發起抖來,正妃也倒抽了一口氣。
克勞斯不管兩人受到驚嚇,便發號施令:
“抓起來!”
在這聲簡單的命令下,衛兵們包圍了正妃與達斯堤亞。
達斯堤亞叫道:
“請等一下!那件事不是我們做的!你們怎麼可以逮捕我們——”
這辯解徒勞無功。因為衛兵們並不是與達斯堤亞親近的近衛騎士團,也不是威士託所率領的王宮騎士團,而是由軍務卿葛楚得所從小撫育成人的。
對他們來說,達斯堤亞就是主人的政敵。
兩人的手立刻被反轉到背後,被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克勞斯以非常冷澈的眼神互動看著達斯堤亞和正妃:
“兩位要辯解的話,之後我會洗耳恭聽的。我也已經派衛兵到‘前’皇太子妃和前皇太孫那裡去了。兩位最好不要抵抗……給我帶走!”
克勞斯對衛兵們示意。
“克、克勞斯大人——”
克勞斯轉過身去,對達斯堤亞的呼喚充耳不聞。
達斯堤亞戰慄了,他早就覺悟到要化解克勞斯的誤會絕非易事。但是他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迅速而斷然地採取行動。
確實,達斯堤亞曾經把他看作是個毛頭小子,他那溫柔的個性讓人容易予以輕匆,這也是不可否認的。
達斯堤亞再次發出沙啞的聲音:
“克勞斯大人!請聽我說——!”
“當然我會慢慢聽你說的,無論如何,現在首要之事就是先整頓國內——對‘陛下’有害的兩位是個阻礙,這一點,兩位應該也有所自覺吧?”
“陛、陛下……?”
“是雷吉克陛下,他剛剛已經表明即位了。”
克勞斯一臉理所當然,乾脆地如此說道。
“怎麼可能?連加冕的儀式都還沒有舉辦呢!”
達斯堤亞不禁粗聲叫道,如此強硬的作法可說是政變,絕對不會受到貴族們支援的。
但克勞斯卻泰然以對:
“在緊急的時候,加冕儀式簡單舉辦就行了。雷吉克大人握有第一順位的王位繼承權——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兩位無視於長幼倫常,想要另立君主、讓國政混亂,這罪絕對不輕,希望兩位不要再做出有辱多年忠節的事來。”
克勞斯的聲音裡不帶絲毫同情或哀憫,而只有嚴肅和強硬。當達斯堤亞發現說什麼都沒有用時,還是叫道:
“豈、豈有此理……你做出這種不合理的事來,國政會更加混亂的!”
這叫喊與其說是為了保身,不如說是為國家憂心的政治家出於良心的警語。葛楚德已死,若自己再成為罪人,剩下還在高位的政治家就只剩拉希安·羅姆了。
但是現在的克勞斯是聽不進去的:
“讓國政混亂的,是身為對立勢力的兩位,希望你們可以暫時冷靜一下。”
克勞斯的聲音裡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在極度的緊張下,達斯堤亞覺得心臟疼痛起來,他壓抑急促的呼吸,拚命設想對策。但是在這種狀況下,什麼妙計都想不出來。
另一方面,正妃什麼都沒說,只以嫌惡的眼神瞥了一眼克勞斯,就順從地被衛兵帶走了。
達斯堤亞的胸中被近乎絕望的後悔所填滿。
在國王與皇太子死後——這個國家一定有某些東西崩潰了。
雖然他自己也略有察覺到,但他誤以為這輕微的混亂是政權交替時的常態……這想法太過天真,因而加深了自己與政敵葛楚德的對立,並讓某人乘虛而入。
(……拉希安卿——)
達斯堤亞眼前浮現那個比自己年紀小一輪、目中無人的外務卿面孔。
如今可依靠的只剩這個男人了。他若得知達斯堤亞被捕,會怎麼做呢——雖然這只是達斯堤亞自己的推測,但拉希安應該不會置之不理的。
絕對必須避免造成讓阿爾謝夫不和的某方——恐怕是“塔多姆”——的來襲。
達斯堤亞祈禱著。
就算最後要我上斷頭臺也罷,現在比起明哲保身,更重要的是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