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市裡,進貨買鴨,回來時都快一點了。
沒雨下了,天一晴,太陽就按耐不住的跑出來作威作福,地面很快就會曬乾,下午工人們有的忙。
小賣鋪裡外都有不少人,甩著個膀子,上衣不是搭在肩膀頭,就是拽在手裡,腳上全穿著3517的軍用鞋,實惠又結實。
黃單隨意掃掃,發現戚豐跟賀鵬站在拐角,倆人不知道在說什麼,胳膊上的肌||肉繃緊,臉也是繃著的,彼此的樣子都不太友善。
他的腳步停下來,視線環顧四周,拿了靠在牆邊的拖把就去那邊。
戚豐和賀鵬正在因為什麼事起爭執,突然有腳步聲靠近,兩個男人都是臉色一變,前者恢復往日的懶散,後者有意走近些。
“洗拖把啊。”
黃單擰開水龍頭,“嗯。”
賀鵬笑的人畜無害,“跟你說個事啊,中午我去鎮上的一家狗肉店吃火鍋,你猜我吃的時候在想什麼?”
黃單說,“我不猜。”
賀鵬一臉呆愣,“你說什麼?”
後面傳來低笑聲,戚豐抖著肩膀,樂的不行,從唇間蹦出兩字,“傻|逼。”
賀鵬沒聽見,否則拳頭能掄戚豐臉上,他,“我在想啊,你家養的那狗,叫什麼豆沙還是沙沙,長的肥嘟嘟的,吃起來應該很美味。”
黃單把溼拖把提起來往肩上一扛,拖把頭在半空掃了半個圈,水飛濺出去。
賀鵬被甩了一臉的拖把水。
他瞪過去的眼神恐怖,“你他媽的找死呢?”
黃單說,“抱歉,沒看到你。”
賀鵬吐口唾沫,一副今天就要以大欺小的架勢,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一句抱歉就完事了?”
他手叉著腰,“嘿,你小子,怎麼就沒學到你爸的一點皮毛呢?”
黃單說,“我要回去看店了。”
賀鵬伸手就要去揪黃單的衣領,肩膀被按住,那股力道將他扯到一邊去了。
戚豐叼根菸,“幹嘛呢?跟個孩子計較什麼?”
“怎麼著,你要插一腳?”
賀鵬扒拉油膩膩的頭髮,“我就納了悶了,怎麼什麼事都有你的份兒啊?”
戚豐吐口菸圈,轉身走人,壓根就懶的搭理。
管閒事的毛病他沒有,前兩秒他完全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阻止賀鵬,大概是閒的。
下雨真他|媽||的煩人。
黃單看著賀鵬的腦袋,那頭髮真黑,油光光的。
賀鵬扒頭髮的動作一停,他吼道,“看什麼?再看老子就把你眼珠子挖下來!”
黃單提著拖把離開。
拐角一下子少兩個人,賀鵬獨自留在原地,氣的胸疼。
黃單在小賣鋪待了會兒就一個人出去,他繞過一排門臉和工人的宿舍,去了原主一家原來住的工棚,那片地上雜草叢生,矮矮的夾在石頭縫裡,活的自由又灑脫。
豆沙死後就埋在這裡,黃單跟著原主的記憶找到小土包,他進工棚其中一個房間,拿了個破舊的鐵鍬挖土,土包裡面是空的。
位置不會記錯的,黃單的眉心頓時就擰了起來。
是誰把豆沙的屍體挖走的?
黃單放下鐵鍬,回想著賀鵬所說的話,對方一定知道些什麼。
豆沙的屍體不見的事,黃單沒告訴張父他們,除了讓他們傷心難過,就沒別的用了。
黃單往小賣鋪走,他突然停下來。
背後有人。
就在下一刻,黃單猛地回頭,太陽底下的工棚無聲冒著熱氣,四周寂靜無聲,嫩綠的青草隨著熱風輕輕晃著,還有曬在鐵架子下面的一些衣服。
大白天的,黃單後心潮溼一片,他出汗了,而且出了很多。
他猶豫幾瞬,抬腳往工棚走去。
從第一間開始,黃單挨個的進去檢視,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去年五月份,原主一家從工棚搬到小賣鋪,第二天原主媽來這邊的水池洗衣服,發現工棚一排房子的門都是開著的,窗戶的鐵網被扯壞了,屋裡面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東西被翻的亂七八糟,所有鑰匙都不見了。
從那以後,原主媽不管是來曬洗衣服,還是弄菜地,都不會太晚過來。
這地兒滲得慌。
黃單查完最後一個房間,一無所獲,他出來後沿著走廊往前走,看到一個水池,再往前,是個茅房,被草木圍著,頗有一種猶抱琵笆半遮面的味道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