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人是個傻子,心不知道是什麼做的,都不知道疼嗎?
可現在,他踩著一線城沙土極多的地,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傻,也清晰地能感覺到有多疼,卻還是在往前走。
為什麼呢?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短短半年的溫情,狐狸被馴服了,難道就要一輩子守在牢籠裡嗎?
再跟一條街吧,江玄瑾想,再一條街,他就走了。
出來的時候已經近黃昏,沒走一會兒,天都黑了。街上各處都亮了燈籠,人卻還是不少。懷玉興致勃勃地走著,到了街口,不經意抬頭,就瞧見了二樓屋簷上掛著的燈籠。
那燈籠又圓又亮,透著皎潔的光,像極了天上的明月。
……
“生氣也氣得這樣好看,我真想去天上給你摘月亮!”
“要摘便去摘,若是摘不下來,就別讓我再看見你!”
“給你摘的月亮。”
“……”
“是你說摘不下來就不見我了呀。我說過要同你‘歲歲常相見’的,你不記得了?”
……
彷彿就發生在昨天的事,一晃眼已經遠得碰也碰不著了。懷玉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眼前有些模糊。
往後可能再也不會有人,能讓她想爬樓摘月亮了。以前常常放在墨居主樓裡的紙燈籠,現在多半已經破碎成渣,不知道被扔哪兒去了。
罷了吧,假的終歸是假的,除了她,沒人會荒唐到把燈籠當月亮摘。
“你要的糖葫蘆。”陸景行從後頭跟上來,伸手遞給她一串又大又紅的東西。
搖搖頭,甩掉眼裡的霧氣,懷玉笑道:“你看我聽話不聽話?都沒有直接跑掉,還站在這裡等你。”
陸景行挑眉,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覺得有點不太對勁:“怎麼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
微微一頓,懷玉連忙打了個呵欠,淚眼婆娑地道:“困了,想回去睡覺。”
“好。”陸景行鬆了口氣,“難得你也知道困。”
扯著嘴角笑了笑,懷玉垂眸,跟著他往回走。
江玄瑾說讓她準備好,那語氣……還真是連記仇都很端雅,不像她,看起來真是小氣又惡毒。
他準備怎麼對付她呢?這麼多天過去了,似乎也沒什麼動靜。
說起來,這個人在一線城也住了很久了,一直不回紫陽是為什麼?看紫陽那邊送文書來的速度,不像是閒著無事的模樣,可他也不著急,這麼久了都還沒有要動身返程的意思。
難不成,是不想讓一線城併入丹陽,所以提前來這裡等著,一旦她有動作,他便會阻止?
想想還是這個理由最有說服力,懷玉定了定神,打算試探他一回,看看他的後招是什麼。
院子裡黑漆漆的,只她的房間亮著燈,李懷玉推開門,正想說誰這麼體貼,還給留燈,結果抬頭,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一盞圓圓的燈籠放在窗邊亮著,透出皎潔的光,映著外頭的漆黑的夜空,看得她一愣。
青絲疑惑地看了看,問門外守著的下人:“誰過來了?”
下人茫然:“奴才一直在這兒守著,沒看見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