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滿心不解,再看了一次銅壺擺放的位置,記準之後,蓋上眼又投。
啪啪兩聲,兩支準頭奇好的羽箭,紛紛落在了銅壺不遠處的地面上。
扯了白錦,陸景行瞠目結舌,李懷玉樂得差點跳起來,拍著手道:“上街!”
“這不可能啊。”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沒進?”
“你手生了!”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懷玉寬慰他,“以後多練練就好了。”
說完,歡呼一聲就往外走。
陸景行皺眉看了那銅壺許久,最終無奈,拿了自己的披風,跟上前頭那人的步子。
北魏各地之人都喜山茶花,於是特立了冬花節,定在山茶花開得最多的這天,供人賞花遊玩。一線城這種荒蕪的地方,已經好幾年沒過什麼冬花節了。但今年倒是不一樣,城中新開了許多的陸記酒樓書齋,更是有歌坊樂館大開其門,慶賀佳節。
百姓有飯吃,河道也即將複流,種種喜事加疊,讓街上熱鬧無比。
懷玉眼睛亮亮地看著四周的人,感嘆道:“咱們剛來的時候,這兒的街上還只有黃土。”
“是啊。”陸景行走在她身側,替她擋著洶湧的人群,“託殿下的福,一線城活了。”
止不住地想笑,懷玉揉著嘴角,想矜持點,卻實在是高興得很:“丹陽長公主做好事了。”
她終於不是那個百姓口中只會為亂江山的禍害,若再出殯,就算依舊有人指著她的棺槨罵,也應該能有人替她說半句好話。
丹陽其實是個好人呀。
想起很久以前長安街上飄過的、寫著丹陽之名的喪燈,她下意識地,又揮了揮手。
這回不委屈你啦!
陸景行看她一眼,扶著她往旁邊的陸記酒樓上走:“人太多了,你上去聽會兒書。”
“好!”懷玉提著裙子就走,抱著圓鼓鼓的肚子,腳步難得還很輕巧。
酒樓今日的生意甚好,二樓上沒多少空位,虧得陸景行預留了位置,讓她坐在了離說書人最近的一桌。
驚堂木那麼一拍,喧鬧的樓上安靜下來,瞧著歲數不小的說書人亮了嗓門就開始說,懷玉抱著小點心聽得津津有味,陸景行不經意地側頭,就見又有客人上了樓。
江玄瑾冷著一張臉,找了空位便坐下,乘虛和御風站在他身後,三個人實在打眼,剛一落座就引了不少人竊竊私語。
眉梢微挑,陸景行看一眼旁邊這人,她正聽書聽得入迷,像是完全沒注意到。
撐在下巴上的手輕輕點了點嘴唇,陸景行突然伸手,端了茶遞到懷玉唇邊。
李懷玉雙手都拿著點心,也沒空接,乾脆就著他的手就喝了一口,把點心嚥下去,道:“你今兒怎麼這麼好?”
陸景行微笑:“我哪天待你不好?”
“很多時候啊,昨兒還跟我吵架,說不去丹陽主城。前天我換了件新衣裳,你直接說難看。”李懷玉眯眼,“真當我記性不好?”
微微一噎,陸景行別開頭:“我說的都是實話,丹陽主城誰愛去誰去,你那新衣裳選什麼顏色不好?選個青珀色,難看死了。”
“初釀選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懷玉哼了一聲。
陸景行很想說,人家選了你就穿吶?可餘光瞥見正往這邊瞧的某人,他一頓,身子前傾,貼著懷玉的耳畔道:“是在下之過,等這兩盞茶喝完,殿下可要去布莊一觀?給您重新做兩身。”
“免了。”懷玉吃著東西含糊不清地道,“你把這個翠玉豆包再來一份我就原諒你了。”
寵溺一笑,陸景行招來夥計,低聲吩咐。
江玄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跟來了,他不喜歡熱鬧,更不喜歡看陸景行和李懷玉親近。可他偏生就坐在這裡了,還盯著他們看了許久。
她說過,像他這樣口是心非的人,是不太招人喜歡的。陸景行就很會說話,低吟慢吐幾句,眉目間都是溫柔,能把她逗笑,也能把她照顧好。
他不在她身邊,她臉上的笑意似乎都更真實一些。
“主子。”乘虛實在是心疼了,“咱們回去吧?”
“是啊,這地方真吵。”御風也幫腔,“不如回去看看二公子給您尋到的佛經。”
“嗯。”江玄瑾垂眸,低低地應了,可那桌人起身下樓的時候,他的腳還是不聽使喚似的跟了上去。
若是以前,別人告訴他,誰家的公子被人欺騙,被人揹叛,還舍不下那人,執著地要尋一條生路。他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