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柏木則之的臉上也顯出了類似的困惑表情。
夫妻兩人相互補充,講述起柏木卓也內向的性格,不願輕易接近他人的習性,耽於深思的心理傾向,還說他並沒有學業上的煩惱。他們時而解釋,時而辯護,而在健一眼裡,這都是些基於父母之愛的偏執解讀。健一甚至覺得,要是柏木卓也在場,他一定會用清醒的眼光審視如此講述自己的父母。
且不說別人家的事。就算在自己家,父母和孩子之間不也存在著隔膜嗎?
“儘管如此,我們還是覺得他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不太好。”柏木則之說,“甚至想帶他去看青春期心理門診。但他死活不肯去。”
神原說:“柏木很清楚自己沒必要去看青春期門診吧?”
柏木夫婦同時瞪大眼睛,露出驚訝的神情,好像在說:為什麼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柏木則之看著妻子,柏木功子則急不可耐地問道:“神原,你以前和卓也關係很好嗎?”
這是一種向當事人確認的語氣。
“從小學那時起,我和他上的一直是同一家補習班。”
柏木則之點了點頭:“是龍澤老師那兒吧?”
“是的。我是小學五年級第一學期進入那家補習班的,一直上到補習班解散為止。”神原和彥答道,“柏木是在五年級第二學期後期才加人的。”
“是啊,是啊。”柏木功子用力點了點頭,“我們搬到這裡後,從學校那裡瞭解到龍澤老師的補習班,卓也很想去那裡補習。”
“不是說柏木去了沒多久就不去了嗎?三年級二斑的久野在介紹神原和彥時,就是這麼說的。健一將手中的筆記本翻回去檢視。
「他是我的小學同學。五六年級的時候,我們和柏木是同班。升上初中後,我們還上過同一家補習班。可柏木很快就不來了。」
神原很驚訝:“你怎麼連這個都記下來了?”
“怕忘了,所以事後就寫下來了。”
“真拿你沒辦法。”不止表示驚訝,還繼續加以說明,這對神原和彥而言挺少見的,“那只是久野的想法,不是準確的事實。柏木並沒有很快就不來。當時久野介紹我的時候,我覺得對這種細節沒必要一一糾正,就隨他去了。”
龍澤老師的補習班當時位於中央區明石町的一棟公寓內,是在前年十二月底關閉的,經營者兼講師的龍澤現在住在浦和市。
“聽說還在開補習班。”
“你知道他的近況?”
“我會和他互寄賀年卡。”
和神原和彥交談著的柏木功子,語氣中流露出懷念之情。
“說不定他也知道卓也的事……”
“肯定會知道。畢竟都在電視裡大張旗鼓地報道過了。”柏木則之插話道。
夫婦倆像約好了似的,同時把視線投向神原和彥。神原卻搖了搖頭:“他沒跟我聯絡過。你們呢?”
這回輪到夫婦倆搖頭了。
“我們也沒有通知他……”
“說來也是,當時我們竟然忘了龍澤老師。”柏木功子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卓也得到過他的不少幫助。”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嘛。當時我們這兒一片混亂,龍澤老師那裡……嗯,不說了。”柏木則之補充道。
這裡頭似乎也有些情況。唯一被排除在話題之外的健一臉色凝重地沉默著。應該有誰會說明的吧。
“我進人補習班時,龍澤老師大概四十歲左右。”神原說明道,“他原本在初中教書,由於不滿意如今學校的體制,就跳出來自己開了個補習班。”
他曾在英明中學上過課,應該是一名十分優秀的教師。
“他將補習班的學生分成兩個班,一個面向在學校‘吃不飽’的學生;另一個則面向‘跟不上’的學生。”
“這是兩個極端。”健一發表了自己的感想,“他能夠同時教好這兩類學生?”
“是的。他在教學方法上很有一套,講課也相當生動有趣。”
龍澤老師開補習班是十年前的事了,他沒有做宣傳,採取的是個人輔導的方式,學生人數比較少。他教過的學生學習成績都會提升,便得到了越來越多的好評。當神原和彥加入時,龍澤補習班在業內已經小有名氣了。
“他從不大批招收學生,我們家卓也也是等了兩個月之後才去上課的。嗯,就是這樣。”柏木功子點了點頭,視線轉移到柏木卓也的遺像上,“卓也是主動要求上這個補習班的,還老老實實地排隊等著,這對他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