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這個世道的氣嗎?世上總是在發生一些毫無道理的事,和龍澤補習班裡的遭遇一模一樣,就算日子一天天過去,也從不見半點改善。是這樣嗎?”
神原證人又沉默著不停點頭。是的。是的。是的。
然後,他像拋棄了所有顧慮似的吐出一口氣,斷然道:“他曾經說過,‘誰都不可信,沒有一件好事,周圍盡是些傻瓜。’”
陪審員們的視線齊刷刷地從神原證人臉上移開。只有勝木惠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在說:原來我也能搞明白啊。
“他說,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定要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證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還不停眨著眼睛。
快說!藤野涼子用眼神催促著他。
“他總是義憤填膺,後來還對我生起氣來,指責我,‘你為何能這樣若無其事?,”
“為何能這樣若無其事?”藤野檢察官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他說的‘若無其事’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每天都能平靜地去上學。”
“是指你在日常生活中感覺不到柏木懷有的不滿和氣憤?”
“是的。嗯,就是這樣。”
“柏木對此懷有疑問,便來問你,‘為何能這樣若無其事?’”
“是的。”
“這是否表示,你忘記龍澤老師的冤屈,過上平穩的初中生活,這是不應該的?”
“我覺得應該有這樣一層含義。”
“還有別的含義嗎?”
神原和彥抬起胳膊,用袖口擦了擦臉。
“應該還有別的含義,不是嗎?”藤野涼子張揚地抬起下巴,大聲問道,“柏木大惑不解,以那樣不幸的方式失去雙親,被迫接受養父母的養育,無端忍受悲慘人生,和柏木相比極不正常的證人你,為什麼過上了正常的生活?為什麼你沒有被不幸的遭遇壓垮,能夠忍受人世間的不公?柏木的詰問應該包含這樣的意思吧?”
健一覺得自己應該舉手了,可他一激動,竟然站起了身,帶動桌子發出“咣噹”一聲。“法官,我反對。”
陪審員全都吃了一驚。
“檢、檢察官在詢問證人的意見,在誘導證人。”
他一開口,汗水隨之噴湧而出。
“反對成立。各位陪審員,請你們忘掉檢察官剛才的發言。”
藤野涼子眼中鬥志昂揚的光芒隱去,她恢復平靜的眼神,與健一的眼神穩穩地對了個正著。
嗯,時機把握得不錯。
健一領悟到,自己得到了感謝。就像上體育課練習傳球時,自己找準時機傳球給投籃高手。即使這種事情在健一身上很少發生,他也能夠理解,涼子此刻的眼神確實有著如此的涵義。
法警山崎晉吾得到法官的眼神許可後,走到證人身邊,他將手裡的毛巾遞給神原證人。
“謝謝!”神原證人說著,用毛巾擦了擦臉。山崎晉收回毛巾,然後無言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