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的指示。可無聊的東西就是無聊嘛。”
涼子覺得,自己看到了章子不為人知的一面。章子在講述這段經歷時,已經不像個初二的學生了。不,這和年齡沒有關係,她臉上的神情,表明她找到了必須去認真對待的“某樣東西”。涼子自己還沒有找到“這樣東西”,但她很清楚,章子找到了。
“你當上導演後,柏木也來看過嗎?”
“今年夏天。”章子簡短地回答,“那時他沒有向我搭話。我還想找他聊聊,可演出一結束,他就沒影兒了。”
真希望你能再說些什麼啊。章子遠遠地眺望著柏木卓也的遺像。
“我想再次邀請他參加戲劇社,結果還是沒邀請成。現在一想起柏木,眼前還會浮現出教室公演的情景。太遺憾了。”
章子說,柏木卓也的死讓她覺得很落寞。
“真想跟他多說說話。”
他還會說“無聊”的吧。雖說章子升上二年級後成了戲劇社的骨幹,可以左右社內的排練和演出,可三年級學生和OB、OG們的意見依然無法違背。顧問老師的指導也不得不聽,所以章子仍不能自由地放開手腳。
柏木卓也肯定會對此加以指責。你都幹了些什麼呀?你心裡不是明白的嗎?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聽學長學姐們的指手畫腳呢?可這畢竟是初中生的處世之道,章子必須忍耐。涼子明白這一點,所以絕不會指責章子。
但柏木卓也會這麼做。他會說:“無聊。”
“不好意思,盡跟你講些不著邊際的事。”
“哪有,你能告訴我這些,我很高興。”
我覺得有點了解柏木了――涼子剛想這樣說,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話太老套了。我憑什麼瞭解柏木了?瞭解的明明是章子。
“這事,我從沒跟任何人提起過。”章子略顯靦腆地說。
唸經已接近尾聲,告別式的出席者們有些精神渙散。輪到親戚們上香時,三中的同學們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祭壇方向。
“到他們那兒去吧。”涼子催促道。章子“嗯”地應了一聲,與涼子肩並肩走了過去。
“我覺得柏木是喜歡戲劇的。”章子又冒出一句,“他讀過契科夫的劇本吧?”
?
柏木卓也的母親身穿喪服,胸前抱著兒子的遺像,一直在抽泣著。成為遺像的兒子和抱著遺像的母親,兩人的面龐有許多相似之處。孩子死了,便意味著母親的一部分死了。眼前的情景明明白白地展現著這一事實。
作為喪主上臺致辭的是柏木卓也的父親。他手執麥克風,彷彿褪了色的額頭和臉頰上顯出深深的皺紋。
父親的身旁站著一位懷抱嶄新的牌位、身穿校服的青年,似乎是一名高中生。
“看,”真理子捅了捅身邊的涼子,“那位是柏木的哥哥吧?
“好像是吧。”
“長得有點像。原來他還有個哥哥,從來不知道呢。”
柏木的同班同學好像都覺得很驚訝,這個哥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之前明明連影子都沒見過啊。
“好像不是從三中畢業的,老師們都不認識他。他們如果知道柏木有個哥哥,總會漏點口風出來的,是吧?真理子瞪圓了眼睛注視著臺上的青年。她的眼角和鼻尖紅彤彤的,也許是喋喋不休的過程中不停擦鼻涕抹眼淚的緣故吧。
“柏木是跨區入學的。”真理子身邊的向坂行夫解釋道。跟往常一樣,他臉上的表情一片漠然。
“真的嗎?”涼子轉向他。
“嗯。按他家的住址,應該去二中上學。不過二中的學區太大了,事實上他家離三中更近。聽說他上小學時身體一直不好,距離短一些會比較好,因此經過特別申請,就到三中來了。”
真理子第一次聽說這些事。
“向坂,你知道得真多。”
“我是從一個一年級時跟柏木同班的傢伙那裡聽說的。”
這麼說來,柏木卓也的哥哥也是二中畢業的吧。
“一個人死了,別人就會知道他的很多事。”真理子喃喃自語。或許是太過悲痛的緣故,柏木卓也的父親一時間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在工作人員的鼓勵下,他終於開口了:“今天,大家百忙之中為了卓也聚集到這裡,我由衷地表示感謝。”他的嗓子啞了。
到場者們像商量好似的,全都垂下了腦袋。
“對於我們這些還留在世上的家人來說,柏木卓也的死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至今仍難以接受這個現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