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空俯瞰,金江鎮的地盤,實控面積相當於三分之一個大周,如果不按照後現代的標準,以古代的劃分方式,領地的面積相當於半個大周。
不過兩者的人口遠不能相提並論。
大周實際人口的估算,最低為一萬六七千億,最高為兩億,而金江鎮的漢人才七百萬而已。
當下的時代,有漢人的地方天下才穩,沒有漢人的地方則不穩,但凡風吹草單,漢人勢弱之時,就很容易分裂出去。
林如海離開將軍處,心情越發的穩定。
騎上騾子,穿著官服,隨從為他拉著繩子,想到今日的地位,令他心情愉悅。
巡鹽御史雖然是天下間油水最豐的官職,但是比起金江鎮左支使的職位,林如海更傾心後者。
棋子和棋手的區別。
他見過馮勝之。
知道馮勝之意氣風發之時,人們對其的尊敬,林如海對他只有一個評價。
此人沒有國才,滿足不了將軍的要求。
在國內能當個右布政使之類的封疆大吏,但是對於掌控中樞,特別是將軍的改革之計,是無法勝任的。
但是馮勝之有他的優勢。
身為金江鎮的元老,手裡有大批的人為他搖旗吶喊,願意聽從他的管理。
這是資歷帶來的威望,需要時間的沉澱,正好又是林如海最大的短板。
三年休養之策,是本土休養,不代表金江鎮停止開拓。
大戰不止,小規模的動作不停。
大的戰爭有前年的朝鮮之戰,去年的草原之戰,小規模的戰爭有前年的琉球國之戰,去年的奴兒干之戰,以及海外多次剿滅海盜的行動。
如今日本的戰事,誰也無法預測走到哪一步,但是四萬軍就是為此事做的準備。
多數人對將軍的印象不是好戰之人,實際上的金江鎮,從來沒有停止軍事的擴張。
以史為鑑。
漢武帝武功超絕,但是長期的戰爭拖累了民生,晚年下了罪己詔,終止了武功的行為。
金江鎮想要保持武功,就不能只指望土地,也無法從農夫手裡獲得足夠的養料。
遼東是大周的土地,大周的官制,以田畝收穫為主的治理方式,需要進行改革。
右支使顧道初暫時和林如畫同道而行。
“林公,道路不易啊。”
指了指道路伢子一塊破碎的石磚,顧道初笑道。
林如海聽到意有所指的話,滿臉的平靜。
鹽政是最大的肥肉。
無數的鹽商們,勳貴們,太監們,同僚們都盯著這塊肥肉上下其手,他林如海既要滿足朝廷的需求,又要照顧地方的實情。
在巡鹽御史一職上,能坐穩五六年的時間,面對的問題不比改革的困難小。
而且他還有將軍的鼎力支援,所以他有信心。
顧道初感受到林如海的心意,內心其實很敬佩此人。
改革雖只兩字,做起來涉及方方面面。
例如軍事。
遼西修建了城池,築造了新的兵堡,花費了不可計數的物資錢糧與人力。
金江鎮光復遼東多年,至今連瀋陽都未大修。
以軍為長城,節省下來的開支,用在了其餘的方面,此策有利有弊。
現在興盛,不代表永遠興盛。
軍隊現在打勝仗,不代表永遠打勝仗。
堅固的城池就是在國力衰落時,保護國家的根基,是長治久安之策。
很多官員極力倡導,趁著今日之富,多修城池堡壘,為子孫後代栽樹。
新政代表了開放,優先於開拓,被這部分人反對,認為先穩固自身,再圖開拓,一步一個腳印更為夯實。
這只是一個方面的例子。
“道路雖有破,但是仍可行,不礙我的騾子。”林如海輕輕拍了拍騾背。
騾子不知所以,以為是要加快速度,但是被主人牢牢的牽住韁繩,猶豫了剎那,最後繼續低著頭跟著主人走動。
要做事就有風險。
怕風險可不成。
官員們總體偏向保守,不願意接受新事物,恐懼未知的隱患,只想按部就班,是人之常情也。
國之大事,需老成持重。
林如海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覺得自己非常人,又終遇伯樂,豈有不敢為之理。
新學新政是他畢生之功。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