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桕雖然貪玩,將軍不也常誇他,夫人何必心急,外頭有人看顧著,惹不出麻煩事情來。”
周氏笑道。
老話常言美人容顏易老,夫人十年來倒是沒什麼變化,看著秦可卿,周氏羨慕的想到。
秦可卿一襲雪青彈墨牡丹蜀錦襯裙,內襯澹粉色錦緞裹胸,外面套著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大襟衫。
大襟衫下露出花式馬面裙下襬,全身被煙水百花大袖袍半包住。
袖口繡著精緻的金紋蝴蝶,胸前衣襟上鉤出幾絲花邊,腰繫一條金腰帶,貴氣而顯得身段窈窕,氣若幽蘭。
頸前靜靜躺著一隻瓶形銀針筒佩飾,平添了一份澹雅之氣,耳垂花籃式鎏金銀耳墜,用一支琺琅彩雜寶銀簪挽住烏黑的秀髮,盤成精緻的柳葉簪,再掐一朵玉蘭別上,顯得清新美麗典雅至極。
柳眉輕點,櫻桃唇瓣不染而赤,渾身散發著股蘭草幽甜的香氣,清秀而不失絲絲嫵媚。
散發著雍容的氣息,含一絲媚意,極為的勾人。
自古英雄愛他人婦,今日的秦可卿,凹凸有致,揮動著手中的鵝黃手帕,更是魅力無雙。
“我管不住他了,等老爺來,讓他老子去教訓他。”
秦可卿紅唇白齒,恨恨的罵道。
“你是做哥哥的,可不能反被你弟弟帶壞。”
又轉頭看向一旁乖巧的唐晏乾,秦可卿揪心說道。
“我不會的。”
小孩的眼睛黑白分明,唐晏乾半抬著腦袋,認真的看著孃親,吐字清晰。
“如果我要出門,我會事先告訴父親,如果父親不在,我會告訴娘,經過同意我才會出門。”
“我不會讓孃親生氣的,孃親不用傷心,等弟弟回來,我會教導他,讓他下次不要這麼做。”
說話是一門學問。
如何把話說的慢條斯理,不急不躁,讓人聽得有感情而不覺得枯燥,就是一門極大的學問。
父親說過。
言語是人們最有力的武器,掌握了言語,就是獲得了無形的力量,可以撬動身邊無數的人。
唐晏乾語速該快的時候快,該慢的時候慢,配合靈動的眼神,委實讓秦可卿心裡生起驕傲。
“真的嗎?”
秦可卿不知不覺放低了聲音,溫聲細語的說道。
“嗯。”
唐晏乾用力點了點頭。
“我最近幾次出去沒有胡玩,是和同窗們一起,父親說只要我表現的好,不驚擾百姓們,就不會阻止我出門。”
“可是來報恩的。”
周氏笑道。
長公子從小就聰慧,自從去了朝鮮,回來後就變得沉默了許多,本來以為吃了苦,不知什麼時候起,又恢復了開朗。
這種孩子,別說勳貴人家,哪怕是放在平民百姓之家,都是祖上積了德才有的。
秦可卿坐在榻上,忍不住拉過面前的兒子到懷裡,摩挲著他的小腦袋。
秦家比不得賈府,也比不得王府,背後沒有可以依靠的孃家。
弟弟秦鍾在外頭奔波,兩年來處境並不怎麼好,雖然沒有說,她又如何不知道呢。
也就是看在她的情面上,還能留在金州,不然早就和那薛蝌一樣,發配到數千裡之外的蠻荒之地。
所有事都靠著她一個人支撐,她一個婦道人家,又無名無分,誰能曉得她的苦。
賈府不是省油的燈,王府更是一頭吃人的虎。
沒有孃家的勢力,秦可卿委實覺得悽苦。
有時候她反而羨慕晴雯,晴雯的處境和自己不一樣,沒有那麼多顧慮。
自己的兒子是長子次子,秦可卿沒有那麼多退路。
她不奢望太多的盼頭,只希望一家人健健康康,可隨著夫君外頭的事業,讀過書的秦可卿,不能不未雨綢繆。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兒子們。
至少。
讓兩個兒子成家立業。她怕的就是簡單的願望也無法被滿足,越是怕越是不願被動的等待。
唐清安進來的時候,就是看到兒子唐晏乾在書桌讀書,秦可卿在外間坐著。
“怎麼還在讀書,已經在我那裡讀了一個時辰,小心壞了眼睛。”
唐清安笑著說道,走到兒子身後,看著他在讀道德經。
誰說小孩沒有心思的。
自己上回考教了唐晏乾道德經,這些日子以來,唐晏乾就常讀道德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