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家院落中來回踱步,心意難安。
直到張雲承來拜訪他。
張雲承是科舉出身,原是戶部的官員。
賈雨村也是科舉出身,科道上是張玉成的前輩,而且為官十數年,現在又是張雲承的上官。
和賈雨村相同,張雲承和金江鎮也有些交道,在京城和陳德言關係不錯。
當初金江鎮屢次向太上皇上奏,索要糧餉軍餉,惡了朝廷,他還幫忙說過話。
那時候他的恩師璠皓還在內閣,他的同門陸仲恆,韓昊都在京,勢頭不小。
不過隨著太上皇駕崩,一切煙消雲散,來遼東其實是來避難的。
賈雨村讓人備了酒菜,兩人就在院中的石桌上淺飲一番。
“你雖然困頓一時,卻年輕,日後大有轉機,不像老夫,才是真正的困局啊。”
看著年輕的面孔,賈雨村抬著對方說道。
花花轎子眾人抬。
張雲承在京城練出了一副嘴皮子,恭敬有禮。
“賈公能在朝廷和金江鎮之間,處理的從容不迫,才是令晚輩效仿的前輩。”
聞言,賈雨村不但沒有欣慰,反而落寞的放下酒杯。
形勢大好的遼東都司,突然急轉直下,他雖然對外表現的無所謂,彷彿不在乎功績。
實際上他卻是個官迷,如何放得下前程。
如此姿態,也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
此時。
突然有人來傳,神情急切。
“遼西派了一支軍隊,已經開赴到了西寧堡,擺出了要渡河的態勢,牛莊驛的金江軍嚴陣以待。”
“啊?”
賈雨村大驚。
連混日子都不讓自己混下去了嗎,兩人皆不敢怠慢,連忙去弄清楚狀況。
才出門,就有吏員到了遼東都司,帶來了忠順王的命令。
要求遼東都司的官員,去塔山鋪接管金江鎮的文冊,管理起民生上的事。
金江鎮讓出了海州城,但是在海州的塔山鋪,設立了官府,負責民政之事。
“這?”
賈雨村和張雲承面面相覷,忠順王這是拿他們的性命,去逼迫金江鎮啊。
海州城才不到一千兵,敢從金江軍手中搶食?
“忠順王派了多少士兵來?”
賈雨村問到了關鍵的地方。
“才千餘人。”
聽到這個回答,賈雨村知道自己的官做不長了。
城外。
負責軍務的朱秀,在遼西軍還未過雙臺子河的時候,已有探馬帶回了軍情。
得知才千餘人,朱秀不明白忠順王是何意。
賈雨村找到朱秀,告知了來意,朱秀很快清楚了忠順王的目的。
派軍是假,以賈雨村逼迫金江鎮是真。
作為總兵,朱秀可不像金江鎮官員顧忌那麼多,雖然知道大局,可更看重軍隊之危。
海州關乎金江軍未來攻打蠻族的糧道,本來就不容控制外人手中。
既然忠順王如此欺人太甚,朱秀客氣的派兵,請了賈雨村一行官員,送回了金州。
同時正式接管了海州城。
城內千餘兵傻眼了。
原來的督軍史鼐去職回國,現在遼東都司的官員,也被金江軍擒獲,只留下這些士兵。
軍隊行動迅速。
賈雨村等人,已經坐上了金江鎮的四輪馬車,行駛在直道上,沒有留下絲毫的交代。
海州城的將領,面對圍城的金江軍的喊話,內心毫無頭緒,不知如何應對。
當金江軍士兵靠近城牆的時候,海州的守軍,不敢放一矢一槍。
朱秀甚至都未到場,只派了一名營總。
海州收復的訊息傳來,朱秀沒有絲毫的意外。
朱秀不傻。
賈雨村帶著遼東都司的官員,來要求金江鎮根本不可能同意的目的時,就猜到了對方的心意。
對方在試探金江軍的反應,如果動真格,那他就是送上門的,反倒是性命無憂。
也消除了他在城中,面對金江軍的圍攻,即不願意堅守,也不敢開城門投降的惡名。
被俘虜總比主動投降要好聽。
西寧堡的遼西軍,渡河的態勢十足,卻連日都不曾渡河,直到打探清楚海州的形勢。
這支千餘的軍隊,立刻拔營撤退了,絲毫沒有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