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凱始終不說話。梅若素垂著頭,數著自己的腳步。終於,走到了盡頭。
“不用送了。”她對他說,“我們什麼時候去辦手續?”
“你決定吧。”
她想了想,說:“10月20日上午,我正好有空。”
“好的。”他點點頭,輕聲道:“再見!”
後來,她才知道,他說的再見,是永不“再見”。
飄然遠去
10月20日上午,梅若素走進民政辦公室,才知道來得不是時候:屋子裡幾乎坐滿了人,清一色都是來領結婚證的。
每年九、十月份都是年輕人結婚的高峰期。梅若素不願掃新人的興,想改天再來,打林惟凱的手機,關機。或許正在來的路上。
算了,長痛短痛都是痛,還是早點結束吧。
她在屋子角落找到一張木椅,坐了下來。
對面沙發上,一對新人在玩遊戲。女的讓男的伸出雙手,把中指彎曲,其它手指對手指互抵著。女的說:“大拇指代表父母,他們最終要離開我們,請把它們分開。”
男的很靈活地照做了。
女的說:“食指代表朋友,他們都是匆匆的過客,隨時都會離開我們,請把它們也分開。”男的也很快照做了。
女的又說:“小拇指代表孩子,求學、長大後都會離開我們,請把它們也分開。”男的又照做了。
女的說:“最後就剩無名指沒有動了。你把它們也分開。”男的做了,但怎麼也分不開。女的咯咯笑了,問:“你知道是為什麼嗎?”男的搖搖頭。
“因為它代表……”女的揚一揚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讓男的猜。
那男的仍在傻愣愣地猜著,梅若素卻已經明白了。
她和林惟凱之間發生過類似的事:結婚前,林惟凱陪她到珠寶店去挑婚戒。他買下那枚淡紫的鑽戒時,曾經對她說:“你知道婚戒為什麼要戴在無名指上?因為無名指上有一根血管通到心臟,左手代表女方,右手代表男方。丈夫用戒指套住妻子的心,妻子用戒指套住丈夫的心,從此永不分離。”
爾後,他將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鄭重其事地說:“從此以後,你就被我套牢了。”
梅若素低頭去看自己的左手,發現無名指空空的,才想起自己早就把戒指還給了林惟凱。
也許這是命中註定——他們都沒有套住對方的心。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沉思。梅若素從手袋裡翻出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
“素素,是我。”
她一聽是林惟凱的聲音,著急地問:“你怎麼還不來?今天人很多,恐怕要等一個上午……”
他截斷她的話:“對不起,我今天來不了。”
“那就改天吧。”她體諒地說。
林惟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已經辦好一切手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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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手續?”她不知所云。
“去加拿大。本來早就要走了,但是一直拖了下來。”
去加拿大?遙遠的加拿大?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林惟凱要去加拿大了?
“惟凱,我……”梅若素把手機從左手遞到右手,再從右手又遞到左手。她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素素,不要說再見,我們永不再見。”他在電話裡低聲地說。
梅若素終於感覺所有的一切都打亂了似的。即使她和他離婚,也沒感覺到真正的分離。她總以為,只要她回頭,他就會在原地等著她。
可是現在,他要走了,梅若素急得想哭的衝動都有。
不!他不能就這樣走了,這讓她不知所措。
梅若素聲音顫抖地問:“惟凱,你在什麼地方?我現在想見你,我們見了面再談。”
“不用了,飛機馬上就要起飛。”林惟凱平靜地說,“素素,你知道嗎?其實9月11日不是我的生日,是我們認識八年的紀念日。八年前的那一天,我就見過你。我還知道你為什麼穿長袖衣服,因為我看見了你手上的刺青。那個時候,我每天都去藝術系的鋼琴室,只不過是為了每天與你相逢而已。我愛了你整整八年,總相信有一天你會愛上我。可是,我錯了,我永遠也代替不了刻在你手上的那個名字。”
電話斷了。
梅若素把電話往回撥,已經無人接聽——那是一個公用電話。
她發瘋似地奔出民政辦公室。
迎面撞在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