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身體微恙的訊息,連朝中都沒有傳開,便已經先一步到了遠在邊疆之地的雁門。
而劉徹從陳小嬌那裡聽得了訊息之後,也只是垂眸安靜了幾秒,幾秒之後就望著陳小嬌無奈道:“我背後的傷口不能趕路,估計要在這裡修養幾月,不能趕回去了。”
陳小嬌點頭,他也不覺得劉徹的傷還能讓他再像之前一樣胡來一次,“……京城那裡如何回覆?阿徹畢竟是太子,這種時候理應在皇上榻前盡孝的;若是阿徹不回,難免給人落了話柄和可趁之機。”
陳小嬌可不覺得他家阿徹會會乖乖地把自己受傷的真正原因說出來,若還是方才給他的說辭,未免太牽強。
劉徹一點都沒有擔心的模樣,他很是輕鬆地笑言道:“哥哥便說阿徹在雁門這裡遊歷時,遇上了刺客,不慎受傷好了。”
陳小嬌將這話想了想,臉色微微變了……皇上剛剛身體有恙,在外遊歷的太子就遇了刺客,還險些丟了命,重傷不能歸朝;這訊息若是傳了回去,那些個皇子哪個能落了好?
“……你這算是借刀殺人?”
想了想,陳小嬌還是沒忍住,抬眸望著劉徹。
“不是啊,哥哥,”劉徹笑得很是無辜且無奈,“最多算是防患於未然罷了。”
陳小嬌:“……”
……若不是他全程參與,大概也要被這人無辜的模樣給騙過去了。
而劉徹兀自笑著,眼底到底埋藏著幾分陰鶩幾分決然幾分血腥幾分冷冽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但願他的那些異母同胞們乖乖地別動,不要主動招惹他,否則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忍不住製造些刺客留下的證據送回長安城裡去,畢竟有這樣難得的機會擺在眼前——藉著晚年且病中的老皇帝最忌諱的謀權奪位,不用髒了自己的手與名聲,就能除了幾個日後終是要抹掉的釘子——愈想愈是心動,這樣難得的機會擺在眼前,他們可最好不要給他抓住機會的理由。
——他會忍不住進行一場以借刀殺人為手段以防患於未然為名號的清場行動。
陳小嬌起身往外去,抬手推門時還是開口道:“我將訊息為你傳回去,你若是——”
話音兀然停住了。
本是含笑望著他的背影的劉徹笑容一淡,因為他也已經看見了門的外面,院子裡不知何時跪了滿地的人。
為首跪著的兩人便是那青陽侯和聶長空,而兩人身後斜側處各有一人伏跪在地,卻是那杜家的長女和聶家的三公子,再後面大約就是兩家的家眷了。
陳小嬌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門,卻也不轉身,站在那裡停頓了很久。
……若說最初入了地牢不過只是像受了氣的孩子,等著對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後,若是能瞧見那趾高氣昂的模樣變作驚懼惶恐的表情,應該是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所以縱然是要撂下狠話,他也不過是一句“等你聶、杜兩家跪著求我出那牢獄”。
而事到如今,他卻知道便是因為這件事情,讓他家阿徹在那匈奴人手裡受了近乎致命的一刀,拖著重傷的身體還要忍著一路駕馬顛簸趕回來,他只恨不得想讓這些人和不解釋不作為的自己也捱上那一刀。
縱然只是恨不過的一時氣極,他也不想輕易地將這件事情放過去。
……那便跪著吧。
陳小嬌想起劉徹的背上那猙獰的傷口,咬牙心道。
“……哥哥是在想要如何處置他們嗎?”
陳小嬌正失神著,身後劉徹卻含笑開口,語氣輕鬆得很——
“既然他們讓哥哥在那牢獄裡關了三天,那就罰他們聶、杜兩家全部去牢裡反思三年吧。”
陳小嬌驚異地轉身:“那怎麼——”
話音沒等落下去,劉徹便笑著接過來,“哥哥覺得不夠麼,……那就改作三十年如何?”
陳小嬌:“……”
三十年……是要聶長空聶老先生在縣裡大牢安度晚年嗎==?
然而他抬頭去看時,卻發現劉徹雖是笑著,眼底卻沒見半分笑意——他是認真的。
若是陳小嬌點頭下去,他就真能借著自己受傷的理由將這些人扔進大牢裡關押上三十年。
陳小嬌認真地搖頭:“……萬戶的小縣供不起這麼多人的牢飯,勞民傷財是君之大忌,……讓他們在外面跪上三個時辰就是了。”
劉徹笑了,語氣卻冷然:“那就跪上三天。”
“……不吃不喝地跪上三天會出事的阿徹。”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