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天空,奇怪而高,蒼白的玉弓好似冷眼,看著地上的凡人。童焱與那個冰冷的玉弓對眼,不知道自己將何去何從,可是她倒是有一絲絲出於本能的預感:這個鄉村題材,恐怕要掀開新的一頁了。
13真與假(A)
“聖上,梁州那邊有訊息過來了,芮將軍已經在回京的路上。”
“這次是真的了?”
混合著男子拖沓聲線的,是女子陣陣糜爛的喘息聲。金黃色繁麗的床帳遮蓋著兩個人的上半身,跪在下首的年青人只能看見女人百鳥織錦的裙襬與男子的龍袍,可他倒也不避嫌,淡漠的表情像副精緻的面具一樣毫無破綻。
“是,這次臣以性命擔保。”
“呵呵,元機的性命對朕來說甚為重要,怎好輕易做賭注。”龍袍之人的動作似乎停止了,笑得慵懶之極。
“臣不敢當,萬望聖上小心行事。”
“你剛才可聽到什麼了?”年青人悄無聲息地告退後,床帳裡的男人翻身坐了起來,一邊整理自己的衣服,一邊平復著呼吸。
“什麼?……陛下……”女子的臉上泛著緋紅,眼神仍然浸泡在迷離的霧色之中。
“他讓朕小心行事呢,朕的確是應該小心有人去老傢伙那裡通風報信。”
“……陛下?”女子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了,為什麼這個剛剛還滿面春風的男人要用那樣陌生的方式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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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焱這一次坐馬車的經歷,幾乎讓她後半輩子都談馬車色變。試想十幾號人擠在一個通風透氣都很成問題的牢籠裡,隔幾天才能在夜晚出來放個小風。而周圍的看守又顯然沒有人道主義精神,不可能允許你隨時隨地的舉手上廁所,這對童焱來說也是非常殘酷的一件事,何況還總有人需要排放出一些人體廢氣。
總而言之,這次遭遇在童焱看來就是一個漫長的公共廁所之旅,而非常不幸的是她本人又是一個廁所控,非常挑剔衛生間的水準,於是相比之下,吃住的惡劣反倒不是什麼大問題了——反正大家在村裡的伙食水平也就那樣,而看守們似乎也不想用“飢餓”來提前解決掉一部分人。
可精神上的折磨卻始終存在,這種折磨被稱作“未知”。人因為未知而恐懼,而童焱的恐懼則更深一層。
試問綁架全村青年男女的目的何在?劫財?劫色?搜刮童男童女出海找仙山?如果說這個村子裡還有什麼是別的地方沒有而又值得窺覦的,答案只有一個——返魂香!而這玩意兒,不就跟她自己有莫大的關係嗎!
“阿焱姐,快看!快看!車頂……”
正在這麼尋思著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死氣沉沉的女孩們不知被什麼激發了起來,童焱感到小夭也拼命地推拉著自己,於是她抬頭看向那個唯一能與外界溝通的視窗。
那是……城牆?!
他們已不知道在馬車上呆了多長的時間,氣候也一路由熱變寒。途中童焱也曾經看到過幾次城牆的一角,那一般都是在黃昏時分,土石混合的城牆上長著斑駁的雜草,偶爾還能瞥見手持兵器的軍人身影。而今日車洞外的城牆卻高不見頂,只能看見整齊的花崗岩在夕陽的餘輝下反射著光芒,等級明顯不同。有沒有士兵童焱當然是看不見的,但她耳邊卻能聽見有布匹在寒風中的咧咧抖擻聲,那可會是萬丈旌旗?
“喂!你們給我聽仔細了!”毫無徵兆的,車門忽然被拉開,一個粗壯的武人對一車的少女們冒出了上路後的第一句話。童焱只來得及看一眼他的背後:那是一條大路,有騎兵嚴實地圍住了她們所在的兩輛馬車,神情嚴肅。
“從現在開始,大爺我若是聽見你們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就把你們的嘴全部拿錐子縫起來,聽清楚了沒有!都給我乖乖的閉嘴!”
大吼一聲後,來人又不由分說地把門鎖上,童焱感到光線忽然暗了下來,抬頭才發現原來他們用塊黑布把車頂也蓋起來了。被長途押運所消耗殆盡的恐懼和不安這時又重新湧現了出來,因為看這架勢誰都能猜到,他們的目的地八成是到了。
接下來會是什麼?當結果近在眼前的時候,人們反倒本能的想躲回等待的過程中。
“小夭,把我頭上的簪子弄下來。”童焱在小夭旁邊咬耳朵,細若蚊蠅。小夭被剛才那惡漢的恐嚇震住了,只是回了童焱幾個秋波,翻譯一下大概是“你要幹嗎?”
“先拿下來再說。”
小夭眨巴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