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抓住了韋小寶的手腕為他把脈,半晌,道:“師兄,共有七個人點了你的穴道,只怕解起來,倒是極為繁難呢。”
韋小寶罵道:“甚麼繁難?他奶奶的,這是不打算讓老子活了!他們都說這些人使的是獨門點穴功夫,外人是解不開的呢。”
心無疑惑道:“獨門點穴倒是不假,可並非無法可解埃解穴需要的是內力,師父九難師太,還有你的那位義弟於阿大,解起來許是不難。”
韋小寶急忙道:“等等,心無妹子,你方才說誰能解我的穴道?”
心無道:“師父和於大哥埃憑他二人的內力修為,武功識見,解穴應當易如反掌。”
韋小寶怔怔地自語道:“易如反掌?易如反掌?我師父和我義弟?”
心無道:“你說甚麼哪?”
韋小寶掩飾道:“噢,沒甚麼。”
心無道:“時辰不早了,拖下去會被人發覺的。師兄,我替你解穴罷。”
韋小寶驚喜道:“你也……”
忽然想到,心無的功夫比之於阿大甚至師父九難師太,實在不相上下,他們能做到的,她自然也能做得到了。
便改口道:“你怎麼趕來的?”
心無道:“我一直暗地裡跟著你們,可他們武功高強,又戒備森嚴,我半點兒空子也得不到。今日早早就趕了來,藏在這家客棧,又藏在這間客房裡面,想碰碰運氣,倒是真的給我碰上了。”
韋小寶聽說她一直相跟著救助自己,極是感動,嘴上卻道:“韋小寶福大命大,遇到甚麼危難,觀世音娘娘便派了她的玉女來搭救。”
心無的聲音,忽地又恢復了出家人的冷漠,淡淡說道:“先解任脈的穴道罷。”
一直花了兩個多時辰,心無累得滿頭大汗、才解開了韋小寶的任脈穴道。
心無歇息了一會兒,道:“師兄,你還有七道穴道沒有解開。每日午後,你看到哪家客棧的招牌上貼著一片火紅火紅的楓樹葉,你就住哪家。住進去之後,哪間客房的窗子上也貼著一片楓樹葉,你就住哪間客房。我藏在那裡等你。”
韋小寶心花怒放,卻道:“他們一個個狠霸霸的,能聽老子的麼?”
心無微微一笑,沒有作答。
韋小寶心道:“雯兒妹子做了尼姑,還是這等聰明,知道潑皮撒賴的事情,她大哥最是得心應手。”
從那天之後,韋小寶每天都找出不同的理由,住進心無提前選�的客棧與客房。稍不如意,便撒潑耍賴,要死要活地胡鬧。
眾人的心思都盯在鹿鼎山寶藏上。倒也不敢大過為難了他。
八天之後,韋小寶的穴道盡數解開。
他這才下得床,美美地豎了個懶腰,道:“他奶奶的,這些日子憋也憋死了老子啦。”
心無急忙道:“師兄,你還得假裝著穴道沒解開的樣子才是。”
韋小寶道:“為甚麼啊?”
心無道:“若是被他們日後發覺,重新點穴,只怕不容意解了。”
韋小寶滿面得意,笑道:“日後?他奶奶的,他們還有日後麼?”
心無驚問道:“師兄,你是說?”
韋小寶道:“你師兄啊,一會兒便要與他們分手啦。老子走老子的陽關道,他們走他們的獨木橋。爺兒們哥幾們姐兒們井水不犯河水。”
心無道:“你想逃走?怕是不能罷?他們武功高強,又是戒備森嚴,你逃不了的。”
韋小寶笑道:“他們的武功高強,你的武功也不弱啊?”
心無道:“你是說,我們一塊兒跑?”
韋小寶道:“是啊,誰叫咱們是結拜兄妹,又是同師學藝的師兄妹的呢?”
心無略一躊躇,道:“可是,你逃了,你的夫人與孩子還在他們手上。”
韋小寶道:“我的傻妹子,正主兒走了,藏寶圖飛了,他們死拿住老婆孩子做甚麼?拿上十七二十八年,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還得賠上銀子,幫我嫁女兒,幫我娶兒媳,不是太也吃虧了麼?”
心無在認真地琢磨韋小寶的話,道:“你說得有些道理,不過,將夫人她們丟在敵人手裡,你心裡難道不記掛著她們麼?”
韋小寶嘆氣道:“記掛是記掛的。一夜夫妻百日恩,老子的那些臭老婆,雖說一個有一個的毛病,可對老子都不錯,真正捨不得她們。”
停了一下,韋小寶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能與親親師妹在一起,老子也就不大想她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