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通竟然結巴起來,道:“蘇姑娘,我……”
阿珂道:“荃姐姐,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埃”
蘇荃冷笑道:“甚麼叫難聽?他們男人,一個個的三妻四妾,就沒罪了,怎麼女子有個相好,或者先嫁了人,罪過就這樣大了?”
蘇荃臉色鐵青,珠淚盈盈,道:“鄭克爽,洪安通,你兩個若是一條漢子,便一掌斃了他,我們兩個便跟了你們走,做你們的老婆。”
雙兒大驚道:“荃姐姐,阿珂,你們說歸說,笑歸笑,怎麼開這等玩笑?”
蘇荃冷笑道:“人活到這種度數,還有甚麼臉留在這裡?阿珂,咱們走罷。”
說著,拉起兩個兒子,便賭氣離開。
豈知剛剛走了幾步,晴兒忽然身形躍起,輕輕地落在二女面前,笑吟吟他說道:“二位姐姐,這出戏就不必唱了罷。”
阿珂怔道:“晴兒姑娘,甚麼戲啊?”
蘇荃也大方得緊,拉了阿珂的手,重又走了回來,笑道:“小寶,這出戏看來不怎麼高明啊,沒開演。晴兒姑娘就喝倒彩了。”
韋小寶道:“我說不行罷,荃姐姐非說行。你們不知道的,晴兒姑娘在揚州麗春院裡,爭風吃醋的事情經得多了,哪裡瞞得過?”
阿珂越聽越糊塗,道:“我是越發糊塗啦!麗甚麼院那種地方,豈是晴兒姑娘所能去的?”
蘇荃道:“你信小寶胡說八道。”
又對兒子說:“虎頭,你那位姑姑不讓咱們走,你還是回到爹爹那裡去罷。”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計謀。
韋小寶原本想讓蘇荃、阿珂將兩個兒子帶離險地,並且外出求救。卻讓刁鑽古怪的晴兒一眼便看穿了。韋小寶除了在心裡罵娘,也是無可奈何。
洪安通他們心中暗叫“僥倖”,便對韋小寶的看管,更加嚴密了。
然而他們卻又同床異夢,相互猜忌,不讓對方與韋小寶有所接觸。便是到了住店之時,也是讓韋小寶單獨住一所客房。
盡避如此,彼此間仍存有戒心,便誰也不能進入韋小寶的客房,只是輪班在外面守衛。
韋小寶罵道:“他奶奶的,要取老子的寶貝,連老子的老婆也不叫來侍候麼?你們難道不知道老子的脾氣,老子沒有小�娘是睡不著覺的。”
這一晚韋小寶生了一會氣,只得孤零零地一個人鑽進了被窩。
剛要睡著,迷迷糊糊的,突然看到床前站了一個蒙面女子!
韋小寶驚道:“誰?”
那女子一把捂住他的嘴,指了指外面。
韋小寶嗅著蒙面女子手上的少女體香,忽然大喜過望:“雯兒妹子1
蒙面女子低聲道:“小尼心無,拜見師兄。”
韋小寶道:“雯兒妹子,你真要做尼姑麼?不過是說說玩玩而已,當不得真的。”
心無,也即雯兒,道:“師兄說這等言語,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韋小寶心中極是反感,心道:“雯兒小�娘才被我師父拐去了幾天,便這等一口一個阿彌陀佛,他奶奶的中邪了麼?”
韋小寶道:“雯兒妹子……”
雯兒道:“雯兒已是死了,小尼心無。”
韋小寶道:“好,心無就是心無,那又有甚麼區分了?總而言之妹子在我的心中,不管叫了甚麼,都是我的親親好妹子。”
韋小寶說話油腔滑調,這一聲“親親好妹子”,卻是極為虔誠。
因心無戴了面紗,看不到她的神色。
然而她的聲音,卻是極為冷淡:“師兄若再是這等說話,心無只得告辭了。”
韋小寶急忙道:“好,好,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叫你雯兒妹子了,更不叫你親親好妹子了,只叫你心無妹子,親親好心無妹子……”
心無到底被韋小寶逗得“撲哧”一笑,道:“阿彌陀佛,師兄嘴裡說不叫親……甚麼的,一口氣還是叫了這麼多。”
韋小寶這才放心,道:“妹子,你怎麼來了?這裡兇險得緊,你快走罷。”
心無沒有回答,心中卻極為感動,忖道:“師兄面子上看起來油腔滑調,卻是極體貼人的。”
想到“體貼”二字,不由得面孔一紅。好在戴了面紗,韋小寶也看不到。
韋小寶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道:“你看我見了親親心無妹子,喜歡得太也過頭了。心無妹子,你的內傷痊癒了麼?”
心無點頭著:“多虧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