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再說,兩年過去了,天地會無聲無息,只怕早就一拍兩散了,也沒聽說小�帝找我,他事情太多,說不定也顧不得他這個妹丈。”
心思定了,便塞給韋春芳—把銀票,教她回揚州開它十家八家妓院。豈知韋春芳胸無大志,只將麗春院一家買了過來。盡避如此,她只做了三中月的老鴇,這貴介公子便上門尋事了。
韋春芳聽得兒子賭錢贏了這許多的銀子,心中本來便將信將疑,一看貴介公子上門鬧事,越發疑心“小王八蛋”的錢來路不正,非偷即搶了。當下,便一股腦兒將事情都推到了韋小寶的頭上。
貴介公子道:“哼,乃母乃子,倒是相像得緊!可韋小寶先前是在雲南不假,現下不在了。你將他藏在哪裡了?還是如實說出來罷,免得皮肉吃苦。”
韋春芳愁眉苦臉,道:“小王八蛋行事向來亂七八糟,那七個粉頭也一個個的不是甚麼好腳色,撮弄得他越發地胡天胡地起來,小王八蛋心裡哪裡還有我這個老孃?他從雲南大理又去了甚麼地方,我委實不知道了。”
貴介公子道:“韋小寶不去撮弄別人,別人已是大大地燒了高香,他倒聽別人的撮弄?真正滑天下之大稽了。韋春芳,我勸你還是老實招供了罷。”
那口氣,直如官府審犯人一般。韋春芳更足大急,道:“青天大老爺,小女子可是沒有一句謊話哪!挨千刀的小王八蛋到底死到哪裡去了,小女子實在不知道,小女子她恁大年紀,一口一個”小女子”,貴介公子的四個隨從,拚命忍住了才沒有笑出聲來。暗道:“這等作張作勢,與韋爵爺一般無二的憊賴了。”
貴介公子喝道:“死到臨頭,還不說實話,來,與我把她的……店鋪燒了!”
不知道是貴介公子不懂得妓院的名稱,還是他自重身份,不屑於從自己的嘴裡吐出“妓院”這等骯髒的字眼*猶疑了一下,便將妓院稱為店鋪了。
四個隨從拱身答道:“喳!”卻並不動手。韋春芳沉不住氣,膝行數步,抱住了貴介公子的腿,哀求道:“青天大老爺高抬貴手,青天大老爺高始貴手!千錯萬錯,都是韋小寶那個小王八蛋的錯,與小女子無涉,千萬不能燒了我的店……我的院子啊!”
貴介公子皺眉道:“喂,快快放手,成何體統?”
忽然聽得一聲長笑,有一人朗聲說道:“皇帝逛妓院,真正成何體統啊?”
貴介公子的四個隨從,一聽“皇帝”二宇,大吃一驚,然而他們畢竟久經陣仗,臨危不亂,立即凝神屏氣,微弓馬步,護在主人的身周。卻見七條漢子自七個不同的方位,突然出現在廳堂之上,將貴介公子一行五人緊緊圍在該心。領頭的是個道長,方才那句話,就是他說的。
那貴介公子臉色一變,原來,他正是當今康熙皇上,聽得韋小寶的訊息,借出巡江南考察河工的時機,微服私訪,到麗春院找尋韋小寶的下落,卻不知如何走漏了風聲,被人瞧破了行藏,對頭尋上門來了。
康熙以帝王之尊,生平卻也遇過幾次險惡:一次是誅滅鰲拜,那乃是他親政之後所做的第一件大事,氣急敗壞的鱉拜要與他同歸於盡(參見《鹿鼎記》第五回);一次是在清涼寺裡,白衣神尼突然現身,刺殺康熙(參見《鹿鼎記》第二十四回);再一次便是歸辛樹、歸二孃、歸鍾三人冒死行刺(參見《鹿鼎記》第四十三回)。
然而這三回遇險,有兩回是在皇宮大內,白衣神尼行刺的那次,雖說是在外地,但他身邊有一大堆御前侍衛,還有數千御林軍,敵人哪能輕易得手?再者說,每一回遇險都有“福將”韋小寶忠心護主,是以總能化險為夷,遇難呈祥。
可這回不同了,他太過託大,輕裝簡從,微服私訪,只帶了四個御前侍衛,而對方卻有七人之多,敵眾我寡。而且他深知這些御前侍衛的武功,實在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只知道平時作威作福、欺男霸女,那真是一個頂一個;面對付玩命的江湖豪客,只怕只有大叫投降的份兒康熙強自鎮定,反問道:“你們是甚麼人?”
頓頭的道長吟誦道:“五人分開一首詩,身上洪英無人知。”
康熙忽然介面道:“自此傳得眾兄弟,後來相認團圓時。”道長一徵,道:“初進洪門結兄弟,當天明義表真心。”
康熙道:“松柏二枝分左右,中節洪花結義亭。”道長道:“忠義堂前兄弟在,城中點將百萬兵。”康熙道:“福德祠前來誓願,反清復明我洪英。”
這是清初反清幫派天地會的“切口”(暗語),按照規矩,對方既然接上切口,自已便得報家門,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