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罈酒,醞釀久了,揭開蓋子的一瞬間,那酒香瀰漫開來,才會明白,哦,原來是罈好酒。
在路上的老人們,風塵僕僕,往京師趕著。孔衍植眯縫著眼,聽聞著今年科舉的改革,不住地搖頭,長嘆。他沒有想到,當年那個笑談,今日會成真。太廟春祭即將開始,這次的春祭,很不同,連他這個久居魯地的衍聖公都收到了召見,幾日前便動身趕來。馬車駛在官道上,老頭髮著呆,過了很久,又長舒一口氣,呢喃道:“撼動了。”
他看了一眼沂水便上的那棵參天的高樹,舊葉落盡,新葉未生。
“停一停。”
馬車在沂水邊上停了下來,老頭講究地整了整衣服,站在大樹底下,看著東去的水流。過了很久,他才抬頭,濁目眯縫著,清了清嗓子,轉過身,“枯木終會逢春,撼不動的,撼不動的!”
……
……
白衣踏入京師地界的時候,便有數道身影,從宗人府而出。這個設立之初掌管皇族事物的機構,洪武二十二年之後,就變得神秘起來,這些管理之事也移交到了禮部手中,然而這個機構卻一直存在著。既然存在,那麼就有他存在的必要。
很快,還在一家酒樓喝茶的白衣面前,就出現了兩個帶著黑袍的人影。
“參見宗令大人。”
“京師可好?”
黑袍遲疑了一番,不清楚朱啟講得好,是指什麼方面。朱啟眉頭一挑,道:“我在來的路上,聽說楊帆罵退了幾千趕考士子,這是什麼情況?”
“哦。回稟宗令。寧國侯主張科舉改制,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落榜計程車子中有一些人不甘心。就堵在街上,恰好遇到了禮部尚書和寧國侯。寧國侯見這些人不肯善罷甘休,張口數落,將一千餘落榜考生奚落得分文不值,最後紛紛遮面而逃。”
“呵呵。”朱啟笑著搖了搖頭。桌上的酒色顯紅,倒不是什麼葡萄酒,朱啟有個習慣,就是喜歡喝酒時摻點血,什麼血就不清楚了。也沒有清楚。黑袍人低頭瞥了一眼酒杯,便不敢再抬頭。
“過兩日就是春祭了吧。”
“是的。”黑袍人靜靜地說道。
朱啟抬頭,懸著的酒杯放了下來,道:“俞生,怎麼不說話?”
“哦<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我……沒什麼。”一直低著頭的那黑袍人有些倉皇地搖了搖頭。站在一邊的右宗正有些疑惑地轉過頭,看向老搭檔。
朱啟緩緩道:“坐下吧。這些年宗人府我也沒多管,全靠你們打理。”
右宗正笑了笑,道:“宗令大人客氣,這本就是我等分內之事。”朱啟拿起酒壺,倒在另外的杯中。道:“來,喝酒。”
兩人端起酒,左宗正明顯的有些不自然。酒杯到了嘴邊,只是碰了一下,抿了一小口。朱啟瞥了一眼,從胸口拿出兩封烙著朱漆的兩封信函,道:“豐子,這封信是你親手書寫的吧。”朱啟將其中的一份遞給右宗正,“這是當初龍虎山有變,你交給我的。”
他將另一份信件扔在俞生面前,道:“喏。你看看,這封雖然不是你的筆跡。但是我從金陵的韓骨頭那裡摸索上去,若是沒有錯。這封洛陽有變的急件是從你的手中蓋的朱漆,沒有錯吧。”
俞生的喉結動了動,這樣的火漆,上邊的符號,也只有左右宗正才有資格蓋上去,不是豐雨,那就是俞生了。
他手中的杯子裂開來,忽然站起來,“我……宗令大人……不是……”他的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動手,便倒在地上,“這酒裡……酒裡有毒?”
譁!
豐雨也站了起來,看到俞生那發紫的嘴唇,“宗……宗令大人……我們可是……”朱啟抬頭,道:“坐下來,沒有你的事情。”黑袍察覺了一番,感覺自己身體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異樣,便坐了下來,看著地上已經嘴唇發紫,說不出話來的俞生。
朱啟依舊喝著酒,看著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睛,“這招調虎離山,俞生,你算是成功了。很好的將本宗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洛陽。不過你算來算去,沒有算到,這封信並沒有傳到我手上的時候,本宗就離開,去了湖廣了吧?”
地上的黑衣人已經躺在地上,死死地睜大眼睛,呼吸比原來快了一倍。朱啟笑道:“這封信,你算的日子,很準。竟然只離洛陽一戰,慢了三日,然而你送到江西的時候,卻剛剛是事發後三日。”
朱啟蹲下來,笑道:“確實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