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書笑道:“前些時日路過燕都,順道買了些,卻是不多了。”
左明丘不禁再次打量起李默書來,玉堂春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尋常客人即便排到,也只售一壺,絕不多賣,更別說帶走了。
當年他為了多嘗一口,差點與大當家翻臉。
一杯酒,勾起了陳年往事,左明丘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復又黯然神傷。
斯人已逝,世上再無千金鏢局!
到底是老江湖,左明丘很快收斂心神,目光卻是落在李默書身後的長劍上,笑問道:“小先生會武藝?”
李默書笑道:“略懂一二。”
“左某也是用劍之人,小先生的劍,可否借來一觀?”左明丘道。
李默書點頭道:“請便。”
劍,自然是景元劍。
景元出鞘,寒光映照,金鳴激盪,眾人不自覺吸了口冷氣。
“好劍!”左明丘侵淫劍道數十年,閱劍無數,此時也忍不住讚道。
自進廟起,老僕彷彿是個局外人,古井不波,但此時目中的訝異卻一閃而逝,原本佝僂的身體竟是繃直起來。
李默書將一切盡收眼底,卻不道破,笑道:“左兄喜歡,卻不能相送。”
還劍入鞘,左明丘哈哈一笑道:“小先生說笑了。君子不奪人所好,左某雖是粗人,但道理還是懂的。況且,這把劍雖好,卻及不上司馬宗師的葉寒刀。”
李默書早已將這野馬收服,斂去了刃上鋒芒。若在半年前,左明丘只一拔劍,便已是死人。
在場能看出景元不凡的,唯老僕一人。
李默書看向司馬衡,抱拳道:“原來是天下第七司馬衡先生,失敬失敬。”
司馬衡回禮道:“哪裡,都是虛名。想不到小先生對江湖之事,竟也如此通曉。”
數月之前,第二次雲山論劍。
司馬衡一柄葉寒刀,從第十二殺至第七,為人津津樂道。
閒鶴山莊發生那等事,林清越早沒了心氣,一心只在培養林梧遠上,便也懶得參加了。
另有王天逍被殺,自有新人取而代之。
除此之外,又有數位地境宗師殺出,雲山十三宗師大洗牌。
不過這第一,仍是傅青虹。
只是江湖都在等“一劍”現身,卻最終沒有等到,自然為人詬病。
於是李默書,被人罵成了縮頭烏龜。
與王天逍之戰,也被議論成了投機取巧,勝之不武。
李默書只是笑笑,自不會理會。
說來也巧,他竟在這小小山神廟中,與司馬衡偶遇。也沒想到堂堂天下第七,竟會現身保護一對婦孺。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既在江湖,又怎能不知江湖事?”李默書笑道。
“呵呵,小先生果真妙人妙語,不知小先生名諱?”司馬衡笑道。
“李默書。”
“在下司馬衡,久仰久仰。”司馬衡拱手道。
他心中思慮良久,確定自己沒聽過這個名字,但他愈發覺得,自己怕是看走眼了。
這江湖上聽到“葉寒刀”三個字,還能如此淡定打招呼的,怕是找不出幾個。
就連左明丘這個一品高手,初見時也誠惶誠恐。
若李默書真只是一介書生,不問江湖事,倒也罷了,可偏偏他知道。
方才左明丘與李默書交談之時,他一直在注視李默書。談及葉寒刀時,李默書只是稍顯意外,卻無半分懼意,自始至終都是談笑風生,這就不簡單了。
可問題是,他觀察良久,李默書身上並無半點內力波動,完全就是個普通人。
所以,他的倚仗究竟是什麼?
如此反差,給司馬衡一種極為矛盾的感覺。
殺了?
這個想法一經冒出,便無法遏制。顯然,這是一勞永逸的方法。
傅青虹窮追不捨,面對天下第一,他不敢有絲毫輕忽。
可就在這時,司馬衡面色驟變,手按刀柄,氣勢在瞬間拔至巔峰,喝問道:“來者何人?”
廟門外,風雪依舊凜冽。
廟門內,緊張到令人窒息。
能讓司馬衡如此戒備,來人必然厲害非常。
“姚焜。”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二字。
山,彷彿塌了。
左明丘看到了,司馬衡按著刀柄的手,明顯地顫了一下,額頭竟是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