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風急,野草蕭瑟,平日就已經靜寂的荒郊,夜間更猶如鬼域。
距離市鎮雖然就只有半里,這附近一帶一般人一向都視為畏途。
亂葬崗也就在這附近,稍過有一幢莊院,破破落落,月夜下更彷佛透著幾分陰森鬼氣。
這座莊院的前身據說是一座義莊,本來還有一個老仵工住著,但因為鬧鬼,也給嚇跑了。
那個老仵工據說還因此一病不起,一命嗚呼。之後莊院就一直丟空,又出過幾件怪事,就是日間,也沒有人敢到。
獨孤鳳、公孫弘今夜卻就在這個時候到這座莊院的門前。
風吹如泣,獨孤鳳不由心寒起來,表面上卻仍然裝作若無其事。
公孫弘沒有在意,拾級走上門前石階,忽吟道:“唯天為大,如日方中。”
大門應聲“依呀”地開啟,兩個白衣人左右站在門內,面色亦蒼白猶如死人。
一股陰風彷佛同時迎面撲來,獨孤鳳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兩個白衣人遂齊聲道:“恭迎大小姐,公孫堂主駕臨。”
公孫弘揮手,道:“引路。”
兩個白衣人轉往內走去,火光閃處,各自燃亮了一盞白紙燈籠。
燈光悽迷,人猶如幽靈,飄向前去。
走過院子,前面一道門開啟,又兩個白衣人手掌燈籠恭迎左右。
門後是一道長廊,左三右四倒懸著七個黑衣漢子。
那七個黑衣漢子都是日間鬧事,企圖調戲獨孤鳳的人,現在俱都已雙眼翻白,昏迷過去,也不知已被倒懸在那裡多少時間了。
獨孤鳳看在眼內,發出了一聲冷笑,繼續前行。
長廊盡頭是大廳,不等他們走去,大門已大開,一箇中年錦衣人大踏步迎出來,道:“十三舵舵主童標恭迎大小姐,公孫堂主,有失遠迎,尚祈恕罪。”
公孫弘揮手,與獨孤鳳走進去。
這一路走來,到處頹垣斷壁,完全就不像是住人的地方,但進入這個大廳,卻是佈置得非常華麗。
燈火輝煌,一百多個無敵門弟子分列左右,看見獨孤鳳二人進來,都跪倒在地上。
大廳正中已安排好兩張鋪上大紅緞子的椅子,童標肅請二人上座,退過一旁。
獨孤鳳目光一轉,落在童標的臉上,忽然問道:“這附近的兄弟都是由你管轄的?”
童標惶恐道:“屬下管教無方,致令開罪了大小姐、公孫堂主……”
“你也知道?”獨孤鳳又一聲冷笑。
童標額上冒出了冷汗,道:“今日鬧事的人已按照門規處置,尚請大小姐、公孫堂主息怒。”
獨孤鳳只是冷笑,公孫弘接著問道:“有關冒充我們中人追殺青松一事,調查得怎樣了?”
童標總算放下心來,道:“屬下已經吩咐所有兄弟全力追查,只是到現在為止,仍茫無頭緒。”
公孫弘面色一沉,道:“總壇九月中發出的血手令,收到了沒有?”
童標剛放下的心又懸起來,道:“已收到了。”
“怎樣吩咐?”
童標張大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公孫弘斷喝。
“兩年之內,不得招搖生事,違令者死!”
“既然總壇已經有命令下來,何以你仍然不約束十三舵屬下?”
童標汗落如雨,道:“都是屬下平日太過放縱,堂主海量包涵。”
公孫弘板著臉,接著問道:“本門規則第十九條是怎樣說的。”
“有……有違血手令者,死……”童標面如土色,語不成聲。
“第二十一條?”
“以下犯上者,死!”
“第二十四條?”
童標渾身顫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公孫弘喝問道:“縱容屬下,又該當何罪?”
童標頭抖得更厲害。
公孫弘拍案道:“該當何罪!”
“死……”童標跪倒地上,不住地叩頭道:“屬下知罪,求堂主高抬貴手……”
公孫弘冷冷地道:“十年來,你先後曾經協助掃蕩皖北十三寨,連雲三十六劍,出生入死,對本門也有不少建樹,只是近年以來不加檢點,屢犯錯誤,幾經勸戒,仍然不知悔改,功過早已相抵,這一次實在罪不可恕,但念你追隨門主多年,再饒你一次!”
“多謝堂主!”童標喜極忘形,便待站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