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3 / 4)

小說:沒有盡頭的街 作者:瞎說唄

了泥巴的大腳踩到我那潔白的床罩上,然後,在室內瀏覽一番,沿著室內樓梯慢慢走下來,把老房子裡的美景盡收眼底。

門開啟了。

感謝的話說了一籮筐。付了勞務費,翻騰出所有的舊報紙和酒瓶子,大秤桿依然不滿足,說大姐家裡有舊衣裳舊鞋嗎。我是有啊,有啊,拉開衣櫥給這個貪得無厭的人收拾了滿滿兩紙箱舊衣舊鞋,當我撲到床上抱住枕頭大發感慨的時候,門開了,丈夫巴豆滿臉階級鬥爭,見了驢上樹都不笑的嚴肅。我的喉嚨裡裝了一萬八千桶要說的話,好容易逮住了機會,就將家裡發生的不幸往他的耳朵裡灌。

十足的蠢貨,你只知道女人肉多了不值錢,不知道話多了也不值錢嗎?丈夫巴豆脫口說了一句:你這個倒貼錢的傻瓜!

我是傻瓜我怕誰。

如果是十年前,夫妻之間的小摩擦都不能承受,比如下雨忘了送傘,出差忘了擁抱,我都能傷心半個月,現在好了,不知是我改變了生活,還是生活改變了我。

照一下自己的尊容吧,滿臉苦難,滿臉悲傷,滿臉滄桑。這一天,我粗手毛腳地打碎了一個杯子兩個碗,飯菜裡有一股火藥味。巴豆摔了筷子,踢翻了桌子,把我心愛的景德鎮紫砂壺碎成了十八片,每一片都在訴說著無言的哀傷。為了禰補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我決定先從麻布床罩人手,把那個拾荒男人的髒腳印畫成一個大冬瓜,找出水彩筆,用薑黃色描出冬瓜的大致輪廓,不錯,中間有黑色的瀝青紋路,沿著這條虛線,再配上一點綠的顏色,一個成熟飽滿的大冬瓜就這樣形成了。我跳下床,遠距離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這才發現我剛才坐過的地方,有一塊暗紅的血跡。乾脆就再畫一朵冬瓜花吧,誰說冬瓜花是黃顏色的,我偏要畫成紅的,用自己的血來畫。有了花和果索性再畫上葉和蔓,再找出兒子的小鞋,照葫蘆畫瓢,在葉片底下畫出一些小冬瓜。忙活了一個半天,床子畫滿了,碩果累累,花繁葉茂。

這一天過的充實而緊張,女媧補天算得了什麼,畫好了床罩,我的靈感一發而不可收,找出萬能膠,在一塊黑色防火板上,把那套摔碎的紫砂壺貼上成大象,象媽媽耷拉著耳朵站立在山坡上了,後面的小象也搖著尾巴翹起了長鼻子。還有綠色茶杯碎片組成的芳草碧連天,還有碎碗組成的夕陽山外山,如果以後摔碎了花瓶,我一定能把長城外,古道邊,晚風拂柳笛聲殘組成一幅很有意境的貼畫。

我第一次發現自己有把狗屎鐵變黃金的才能。有本事不用掛在嘴上,不管命運把我拋到那裡,只要能活著,就能把日子過得芝麻開花節節高。生活就是創造財富,精神與物質的。我很有才能。我的能力體現在每一件小事上,我有什麼理由不自信?

柳笛的思維發散得很遠,她那可惡的聯想用在愛情上,就是老鼠屎,兩頭尖;用在讀書上就是蚊子一針見血;用在吹牛上,天老爺老二她老大。

最近一段時間,柳笛對室內裝修很感興趣,無論到任何一家,都能一針見血地點破其內涵,她說李四家就象一個販毒造假的窩點,王五家進門就想脫褲子,小秀才家進門就想讀三字經,姜二幹家進門就想幹架打老婆,小神仙家進門就想跳大神。她進而總結道:還是你家好啊,每一處擺設都有禪意。

談禪論道是當今時髦的話題,柳笛永遠是時髦的祖母,因此她能夠在矮櫃上看到“魚歌問答”,能夠在茶几上看到“道可道,非常道”,在書房裡看到了“名可名,非常名”,在廚房裡看到了“早知燈是火,飯熟已多時”。

我問,在牆壁上看到了什麼?

她答:這裡是圍城。

可是,我在與房子談戀愛呀,你看那些瓷器,還有香爐,畫著各式圖案的帽筒,裡面長滿了富貴竹,看著這些竹子一年四季綠著,人也隨著拔節,看竹子在缸裡生根,心裡也塌實。

柳笛滿不在乎地瞥了我一眼,說,等我死了,就託生成一條看家狗,替你守著滿屋的情調。

談到女人與房子,柳笛大發感慨,說自己居住的空中樓閣建立在謊言的廢墟上,一樓住了匿名作家,專寫離奇故事,有個離休的老幹部本來是前列腺炎,被街頭野醫診斷為性病,老伴與老頭鬧離婚,兒媳婦罵公公是老流氓,匿名作家聽說了老幹部的故事,寫了一萬多字,得到了八千元的稿費。人家刊物要照片,作家就把自家老爺子的遺照貢獻出來了。只要能賺到錢,爹媽都可以出賣。二樓住了一個更年期神經病,天天煩躁得敲水管子。三樓是廣播電臺的播音員,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女人。四樓出租給了一幫搞傳銷的,逮著人就鼓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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