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的暑假期間,他們在未名湖畔舉行了婚禮。新婚的第四天,費孝通應廣西省政府的邀請,到大瑤山考察。此時的王同惠在讀三年級,也申請參加了這次考察。因此他們將這次考察也賦予了蜜月旅行的意義,歸來後,費孝通就準備到英國深造了。
對於學習社會學的這對新婚伉儷來說,此行是極為難得的。他們飽覽了沿途風光和社會風情,一直處於興奮、幸福的情境之中。到達南寧後,他們與廣西國民普及基礎教育研究院的人員一起,制定了社會調查方案。同年10月18日,費孝通夫婦在翻譯和嚮導的陪同下,到大瑤山腹地調查。這時的王同惠發現自己懷了孕,但是為了丈夫的事業,她堅持留下來,協助丈夫的社會調查。然而樂極生悲,不幸的厄運卻降臨在她的頭上。
12月26日這一天,他們一行人翻山越嶺到羅運鄉考察。山路崎嶇陡峭,十分難走。懷孕的王同惠走起來十分吃力,費孝通就扶著她坐在一塊大青石板上休息一下。不料翻譯和嚮導不知他們掉隊,繼續前行。這時,夕陽下沉得很快,小夫妻倆著慌了,四處尋找也找不見嚮導和翻譯,心裡更是恐慌。費孝通見到遠處有個柴門和籬笆,以為是一戶人家,就前去求救。不料他剛踏進柴門就聽嘩啦一聲落進深坑。原來這是山民們為捕捉野獸設定的陷阱!王同惠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將壓在丈夫身上的木棒、石塊逐個搬開,使盡全身力氣將丈夫拉出了陷阱。她見丈夫身上多處受傷,不能行走,就安頓他躺在平地上,自己去尋求救援。
費孝通等著妻子,一個小時過去了,不見蹤影,兩個小時過去了,仍是如此。他痛苦地熬過了一夜,到東方泛白時,他心急火燎地匍匐著去找愛妻。到傍晚時分,一位瑤族婦女上山尋牛,發現了費孝通。她急忙跑回寨子,喊來兩位青年將費孝通抬回寨子。透過寨子的一個小商販的翻譯,他們才知道了費孝通夫婦的遭遇。他們將這個訊息報告給當地政府,當地政府立即組織附近寨子的男青年,四處搜山,尋找王同惠。經過六天的尋找,搜遍了周圍的山巒、溝谷,都不見王同惠的蹤影。
費孝通思念王同惠,心神不寧。一天夜裡他夢見愛妻掉進水塘裡。他就將這個夢告訴給寨子的頭領。當地村民隨即到一處懸崖下的水塘尋找,果然發現了王同惠的遺體。估計是她尋人救夫心切,失足落下懸崖,掉進水塘,因無人救助而罹難的。當時她只有24歲,與費孝通結婚僅僅108天。
當時,費孝通準備將愛妻的遺體運回老家安葬,但因氣溫炎熱,送葬船行到梧州時,愛妻的遺體已不便繼續運輸,費孝通就在梧州白鶴山將愛妻安葬了。費孝通為愛妻豎了座石碑,並親自撰寫了碑文:
“吾妻王同惠女士,於民國二十四年夏日,應廣西省政府特約來本桂研究特種民族之人種及社會組織。十二月十六日於古陳赴羅運之山道上,嚮導失引,致迷入竹林。通誤陷虎阱,自為必死;而妻力移巨石,得獲更生。旋妻復出林呼援,終宵不返。通心知不祥,黎明負傷匍匐下山。遇救返村,始悉妻已失蹤。縈迴夢祈,猶盼其生回也。半夜來夢,告在水中。遍搜七日,獲見於滑衝。淵深水急,妻竟懷愛而終。傷哉!妻年二十有四,河北肥鄉縣人,來歸只一百零八日。人天無據,靈會難期;魂其可通,速召我來!*二十五年五月費孝通立。”
費孝通回到北平後,將他與愛妻在大瑤山調查的資料整理成書《花籃瑤社會組織》,署名王同惠,在上海出版。1939年費孝通與孟吟女士結婚後,他們生的女兒取名費宗惠,乳名小惠,就是為了紀念前妻王同惠的。後來費孝通的代表作《江村經濟》出版時,在扉頁特地註明:“將此書獻給我的妻子王同惠”。可見生死之情永銘心間。
苦命鴛鴦成眷屬:魯藜與劉西穎
著名的“七月詩派詩人”魯藜,生於1914年,福建同安縣人。1937年胡風主編的《七月》創刊後,魯藜經常在《七月》上發表詩歌,成為“七月詩派”的成員之一。雖然他和胡風僅僅在1949年有過一面之交,但在1955年的胡風事件中,仍不免受株連,被抄家、隔離審查和勞改。
他的妻子王曼恬是毛澤東的表兄王星臣的女兒,但這樣的“皇親國戚”也並沒有使他免受胡風事件的牽連。魯藜被隔離審查後,王曼恬為了劃清界線,與他離了婚。
而與此同時,一位比他小24歲的女子卻時時掛念著他。她就是劉西穎,出身於天津一個普通的電工家庭。12歲時,她父親去給當時在天津市文聯工作的魯藜家修理電燈,她跟了一塊去,見魯藜家有很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