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維新尷尬的摸了摸下巴,轉身就向那位一直沉著臉,一言不發的蓄鬚中年說道:“老師,此事可能是一場誤會,文遠師兄他們妄自編纂事實,通稿盡是汙衊張坤之言,對其名聲大大不利。導致如此結果,實在是所料不及。”
他拱了拱手,小聲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揭過如何?”
“至於袁將軍,事情已經發生,如今死者往矣,救不回來……依在下看來,大家不如一笑化干戈,免得傷了和氣。”
這話明著是幫張坤說情。
實際上卻是奉勸康北海和袁雙城……你們別槓著了,再不好好下臺,等會打起來,到底是什麼後果,就不太好說。
你再看,那位似乎也不像是會讓步的樣子。
不如,你們先退一步。
聽到譚維新如此說話,袁雙城臉色陣青陣白,胸膛肉眼可見的幾次起伏,顯然是鼓起勇氣,又消了勇氣,心念百轉千回。
“走……”
終於,他終於還是沒有多說什麼,黑著臉轉身直接離開。
抱括鷹爪王陳永康在內的三位暗勁拳師,回頭深深望了一眼張坤,就發現那位站在那裡,如同山嶽聳峙,氣勢如淵。
心中不由一緊,也是一句話沒說,跟著袁雙城,如同貼身影子,匆匆離去。
身後計程車卒急急跟上,頗有一些灰熘熘的感覺。
在他跨出大門之後,堂內沒人說話,張坤也是安安靜靜站著,面上甚至還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
也不知是譏諷,還是嘲笑。
……
袁雙城出了大門,走出數十米遠,才頓住腳步,狠狠的喘了幾口氣。
“如此莽夫,如此莽夫。”
他眼中神情萬變,終於還是嘆了一口氣,聲音轉而溫和:“永康師傅,這種人天下多嗎?”
陳永康神情怔忡,死死掐著自己的受傷手掌血管,止住失血,微微有些茫然道:“京城這邊不太好說,二闖宮廷的事如果是真的……
那麼,除了幾個不知生死的老古董之外,要找到正面打贏他的人,不怎麼可能。就算是大刀王五,真與他對上了,估計勝算也不會太大,多半還是輸面居多。”
陳永康說著轉頭看向另外兩人:“燕師傅,方師傅,你們認為呢?”
燕師傅是燕青拳暗勁大拳師燕世傑,方師傅是八仙拳暗勁高手方繼生。與大力鷹爪王陳永康三人,是袁雙城四處訪來,擔任軍中教頭,閒餘時間,護佑自身安全。
並不是說,練了新軍,掌握先進槍械之後,袁雙城就看不上江湖武林人士。
他比誰都清楚。
先進的槍械火炮只是工具,能發揮多少威力出來,還得看使用的人強不強。
這就是他精於練兵的秘密所在。
他注重的是以人為本。
兵士強了,其他一切都是細枝末節……
只要教會他們使用工具,戰力就會大增。
同樣的軍械,在強軍手裡與在弱旅手中,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戰力。
前半生打了無數仗,也看過各國軍隊與青軍士兵的連場交鋒,看得最多的就是那些青軍胡亂放槍,一觸即潰……
如此烏合之眾,就算拿著再怎麼先進的武器,也是廢物一群。多上十倍,面對精悍強大的洋人軍隊,也是送死的份。
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疏於訓練,個個貪生怕死。
所以,他不但找來意志聯邦的步兵操典,細心鑽研。
並且,還用心經營關係,去對方軍中觀摩學習。
待得掌握意志聯邦軍隊的練兵精髓之後,就用來培育新軍,爭取練成天下強軍。
更重要的是,他還四處蒐羅江湖高手擔任軍中教習,注重單兵實力的提升,注重意志力的磨練。
這樣的兵士拉出來,身強體壯、能戰敢戰,與以往的朝廷兵馬完全不同。
本來,他認為,如此強軍在手,天下大可去得。
假以時日,內可不懼朝廷,外可鎮懾他邦。
在這亂世之中,不只是安身立命,就算建奇功、立偉業,也不是沒有可能。
至於為什麼與變法派走得很近,當然不是看好變法成功……
他看好的其實是自家新軍的建制。
只要帝黨需要一支底牌,自己就會水漲船高,得到諸般機會,最終笑到最後。
變法真的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