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們看見濺起的水柱逼近了水上飛機。他們看見飛剪型客機的碎片飛了起來。 轟炸機的聲音漸漸消失,帕格跟著駕駛員跑上飛機碼頭。愛德·康納利像個穿著衣服的猴子,冒著雨爬上了滑溜的水上飛機,使得機身一陣亂晃。〃帕格,上帝保佑,我看我們還能起飛咧!他們沒有把油箱和發動機打穿。至少我覺得他們沒打著。我現在就把乘客們從這個鬼地方拖走,以後再跟夏威夷打官司。〃 乘客們急急忙忙爬上飛機。飛剪型客機起飛了,而且飛了起來。下面,飛機的殘骸在燃燒,三個小島全都冒著煙。帕格看見一些小小的人仰望著正在飛去的客機。有些人揮著手。 九個小時以後,儘管在深夜裡,還是不難發現中途島。駕駛員把帕格叫到駕駛艙裡,讓他看前面遠處黑魆魆海面上的火星。〃他媽的,這些日本人是一口氣乾的,是不是?〃他說。〃他們四下裡同時下手。我聽廣播說他們已經到了馬來亞、泰國、香港,正在轟炸新加坡……〃 〃咱們能著陸嗎,愛德?〃 〃咱們得試一試。我沒法叫起他們。導航燈全都滅了。中途島有好多地下油庫。管它那兒燒的是什麼,只要咱們著了陸,就能加油。嗯……著陸啦。〃 這架水上飛機藉著正在燃燒的飛機庫和建築物的火光降落到黑暗的水面上。當它啪地一聲落到海水裡時,忽聽得一聲巨響,似乎撞上了什麼硬的東西,但是接著就慢了下來,平安無恙地浮在水面上。後來他們知道,日本的一艘巡洋艦和驅逐艦炮轟了中途島的機場。一大群情緒高昂的救火隊員,幾乎赤裸著身體,正在用水和化學藥劑滅火,翻騰起一團團巨大的刺鼻的紅色濃煙。維克多·亨利找到了司令部,想打聽一下珍珠港被襲的訊息。值班的上尉很殷勤,但說話含糊。他說司令出去檢查島上的防空設施去了,他自己沒權把絕密檔案拿給他看,但是他可以告訴上校,海軍打下了好多日本飛機。 〃'加利福尼亞號'怎麼樣了?我就是到那兒去接任艦長的。〃 上尉肅然起敬。〃噢,先生,真的嗎?'加利福尼亞號'嗎?我相信它平安無事,先生。我不記得有一句話提到過'加利福尼亞號'。〃 這個訊息使維克多·亨利安心地睡了一小會兒,儘管一整夜他都翻來覆去地喃喃自語,而且天不亮就起來了,在旅館涼爽的走廊上踱來踱去。中途島的信天翁成群地在外面灰色的沙丘上走著,這種鳥長著彎曲的大喙,他只聽人說過,可從來沒看見過。他望著它們笨拙地飛著,落下來,頭重腳輕地翻筋斗。太陽昇起來時,他看見一對正在交尾的信天翁在沙灘上滑稽地蹦來蹦去,四隻腳一跳一跳,就像一對醉醺醺的農家老夫婦。按常情說,維克多·亨利會利用這個機會在中途島上檢視一下,這是一個大基地,可是今天什麼東西也引不起他離開這架隨波盪漾著的沉悶地嘭嘭碰撞著碼頭的水上飛機。 到夏威夷的四個小時真好像是四十個小時。時間不是按平常的速度消逝著,而是凍結住了。帕格找侍者要來了撲克牌,獨自玩起來,可是跟著就把牌忘了。他只是呆坐著像忍受牙醫在牙上鑽洞那樣,慢慢地把這一段旅程的時間熬過去。終於侍者來了,笑眯眯地對他說:〃康納利機長請您到前面去,先生。〃 前面,透過有機玻璃,夏威夷群島陽光燦爛的青翠峰巒出現在地平線上。 〃美嗎?〃駕駛員說。 〃從我妻子生了個小女孩以來,〃帕格說,〃這是我所見到的最美麗的景象了。〃 〃別走開,我們就要看見艦隊了。〃 客機上的人誰也不知道會看到什麼情景。中途島上的謠言真是五花八門,有的說是慘敗了,有的說是勝利了,而且兩種說法,都說得有聲有色。客機從北面進入港口上空,兜了個圈兒開始降落。飛機來回盤旋的時候,維克多·亨利對眼前的景象感到直噁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沿著福特島整個東岸,佈滿了太平洋艦隊的戰艦,都是東倒西歪,支離破碎,艦底朝天,就像一個孩子亂七八糟丟在澡盆裡的玩具。希卡姆機場扣海軍航空基地上是一大堆一大堆焦黑的飛機殘骸,以及坍毀的燒焦了的飛機庫房架。一些幹船塢裡還停著七零八碎的炸翻了的船隻。帕格極力想在這煙霧瀰漫的慘景中找出〃加利福尼亞號〃戰列艦。可是從這個高度望去,那些吊籃式桅杆的船隻都是一個模樣。靠裡邊停泊的有些船看樣子損壞得輕一些。但願〃加利福尼亞號〃也在裡面!
《戰爭風雲》第六十章(3)
〃我的上帝,〃康納利說,回過頭來望著帕格,臉都變樣了,〃真是一塌糊徐!〃 維克多·亨利默默地點了點頭,在一隻摺疊的座位上坐下,這時水上飛機下降了,從一艘三叉桅杆的戰艦旁邊掠過。這條戰艦肚子炸爛了,一頭翹得高高的斜躺著,海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