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烏孃的春心是怎麼被觸動的。這一發便不可收拾。心心念唸的要回到中元大陸,到馭獸宗去懸賞捉大鷹。一路翻山越嶺倒比蘇錦歌還積極。
重重疊疊雪峰之後是一片冰湖,冰湖的對面依舊是起伏連綿的雪山。放眼望去,天地之間一片純淨剔透美不勝收。一路之上幾乎見不到什麼妖修出沒。蘇錦歌也就格外的放鬆。整個人如一隻自由的飛鳥在雪山冰湖之間穿梭。足尖在積雪之上輕輕一觸,只一個眨眼便輕盈而迅捷的躍到數十丈之外,接著又是好不停頓的一躍。
蘇錦歌現在有些明白為何拜月國人吸日月之精華,卻獨尊月為國號了。輕身之術與御器飛行的感覺當真是不同的。一縱一躍之間,那短暫的御風飛行,滋味真是令人上癮。若將這輕身術練習精深,那是否就如傳說中的仙人可以憑空扶搖遨遊雲天?
眨眼日落月明,蘇錦歌意猶未盡的停下來,選了處避風的地方準備休息。身後的狐尾被她巧妙的植了三株“跳舞草”。這種草自蘇錦歌得到須彌芥子的時候就生在空間之中,無風自動,飄擺似舞。蘇錦歌遍查典籍也未尋到這種草植的資訊,更勿論知道它的用途了。因為這種草植的特性,蘇錦歌便戲稱它為跳舞草,閒時觀賞兩眼。不想卻在荒淵之中派上了大用途。
因為有跳舞草在內,那三根假狐尾亦能迎風擺動,同有生命的真尾一般。至於那狐耳,蘇錦歌是沒有辦法在不動用靈力的情況下讓它們有所動作。所幸狐狸們的耳朵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動著。
蘇錦歌微仰著頭滿臉虔誠的吞吐月華,三根狐尾在身後搖搖曳曳。只看得烏娘渾身一毛,蘇錦歌這般模樣與真正的狐狸不過差著一顆內丹罷了。
月如鉤,星斗在夜風之中一閃一爍的。此情此景,更覺蒼穹之廣闊。縱使烏娘向來不喜歡黑夜,也忍不住多賞了會兒景。就在烏娘叼起蘇錦歌的裙角覆到自己身上,準備入睡之時忽聽遠處隱約傳來了雞鳴之聲。
烏娘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看穹頂之上高懸的月鉤。這還沒天亮呢,怎麼雞就鳴了。
蘇錦歌似是沒有聽到一般,平靜的連睫毛都沒動一下。讓烏娘幾乎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那雞鳴聲停頓了片刻,又再次傳來。就這樣斷斷續續的響了許久。烏娘終於忍不住,“哇!六娘子你沒聽到嗎?”
蘇錦歌沒有反應,烏娘又道:“哇,雪域之中哪裡來的母雞?”
時至午夜,月漸隱落。蘇錦歌緩緩的收了功,道:“母雞不打鳴。”
烏娘往蘇錦歌的身上湊了湊,“哇!這個不重要。大半夜的雞叫,總覺得毛毛的。”
蘇錦歌戲笑道:“許是誰家地主學雞叫,不必理會。”
烏娘豆眼一頓,呆滯的問道:“什麼地主?”
蘇錦歌取了一床錦被鋪好,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給烏娘講起故事來。這處天然的避風所不但擋住了冷硬的山風,還恰好遮蔽去了一人一獸的身影。躲在此處,攤開一床柔軟乾爽的錦被講故事,著實是一件愜意的事情。——如果忽略那越來越悽慘的雞叫聲的話。
“哇!六娘子你確定不去看看?”
蘇錦歌翻了個身,“這是什麼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烏娘想了想也確是如此,先不說此間她們都不熟悉,貿然行動必定不妥。就是眼下她們的處境,也不容她們不低調。如此一想,烏娘便也收了去查探的心。只努力往蘇錦歌身上靠了靠,尋個溫暖舒適的角度窩了起來。只豎著耳朵聽著那雞鳴方向動靜。
細細聽來,那雞鳴聲透著急促,其間還夾雜了爭鬥之聲。
蘇錦歌忍不住輕嘆一聲,這聲音的內容越來越豐富,動靜越來越大,明顯是向她們這邊靠近了。
此刻,距離蘇錦歌與烏娘棲身之地數十里的地方,一隻身形巨大的五彩錦雞正全力的奔逃著。在它身後,一隻灰羽雄雞滿眼兇狠的緊追不放。五彩錦雞身上那些油亮的羽毛凌亂一片,還不時被猛追上來的灰羽雄雞啄掉幾根彩羽。狼狽如斯,已全然不見往日威風。它眼中滿是屈辱惱恨和一絲決然。
想它堂堂彩羽城錦雞公子,城主府的長子嫡出,又是天賦極佳妖修之材。素來是威風八面,抖一抖翅膀整個彩羽城都要為之震動。今日居然會被一個上不了檯面的雜毛庶出逼到如斯境地。
奇恥大辱,簡直奇恥大辱。
感受著越來越近的狐妖氣息,錦雞公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譏笑。蠢材就是蠢材,那麼明顯的狐狸氣味居然都察覺不到。既然它要折在此處,那麼這蠢材也休要想著討什麼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