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頭聽罷,這才恍然道:“是了。有這麼回事。對啊,這把圈椅確實在那兒收的。不過那破地方荒村敗廟的,具體地址我卻記不起來。”張老頭可不願意在王老闆這類下家面前透露自己的進貨來源。
寧遠考慮了一會兒道:“張老先生,您能不能具體指個方位,我們自己去找找看。”他心想反正請了段假期,和沈盼兩人到蘇州鄉下去旅遊也不錯。沈盼捏捏他的手,似乎對他這個主意也很贊同。
張老頭微笑道:“你們記者也挺辛苦的啊。”寧遠謙虛了幾句。王老闆道:“是啊,人家為了報道咱們這一行也挺費心思的。沈小姐,要真出了雜誌,您以後到我這兒來買東西,一律地板價。”沈盼一笑。
“這樣吧,可巧了。我這幾天正要到蘇州一帶轉轉,你們如果願意,就和我一塊去。我帶你們多看幾個地方,也好讓你們的文章寫得長一點,詳細一點。我聽王老闆說你們的雜誌還能賣到外國去。得讓那些老洋毛子開開眼,看看真正的中國古董傢俱。”張老頭抽了口煙,興致挺高的樣子。
沈盼搶先道:“那太好了。麻煩您啦,張老先生。”
當下幾個人說定,就在第二天早上乘火車去蘇州。又談說了一番後張老頭告辭。寧遠和沈盼也離開了集古齋。回到家後,兩人隨意整理了些旅遊用品。在寧遠的建議下,沈盼又用照相機從各個角度對椅子拍攝了好幾張照片,以便到時給物主確認。
“寧遠,這種一路搜尋線索的事情可真有意思啊。你想想,我們到蘇州鄉下,找到那位什麼敗家子的,你說會有什麼故事?他會不會告訴我們關於這把椅子的一些怪事?”沈盼邊收拾東西邊興致勃勃地問著。
寧遠心道能有什麼怪事?這把椅子是明朝產物,想來和一個鄉下青年能有多大關係?其實他一直對這把椅子的所謂怪事不太相信。但他也不好壞了沈盼的興致,於是便微笑道:“恩,確實很期待。這有點像探奇之旅,比我破案還好玩。而且我身邊還有個想象力非常豐富的女偵探。”
沈盼道:“我的想象力可沒你豐富,你怎麼會對他們說你是記者?當時你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了我真想笑。”
寧遠道:“你不知道。這些生意人對自己生意方面的事都很守口如瓶。你直接去問,他們肯定不會把實話告訴你。但記者就不一樣。寫篇報道不等於幫他們做免費廣告嗎?”
沈盼一笑道:“原來你還有點小聰明。對了,我覺得騙他們不好意思。你得想辦法真為他們出篇報道才好。”
寧遠點點頭道:“這個容易。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到時候等我們完了事,我就託一個記者朋友寫個報道。”
第二天一早,寧遠和沈盼來火車站,張老頭早就在那兒了。依舊一身綢衫,手執摺扇,口叼菸斗,身後跟著個撐傘的小夥子。兩人站一起就像張古畫,在朦朦朧朧的細雨中顯得意韻十足,
“這位張老先生本身也是個古董呢。”沈盼輕輕笑道。
寧遠點頭道:“我也正有同感。好,就讓我們跟隨古人去尋訪古物的舊事吧。”
在去蘇州的一路上,張老頭顯得興致不錯,對寧遠沈盼談了不少古董文物掌故,江南煙雲舊事。尤其是對明清木器真偽以及年代的鑑定談了很多。令得兩人大開眼界。而且張老頭走過的路多,經過的事多,說起收購古董當中發生的小故事來真是一個連一個連綿不絕,意趣橫生。這倒令幾個鐘頭的旅程顯得非常短。到了蘇州火車後,他們又乘上了長途公共汽車,往蘇州市外開去,本來沈盼還想到觀前街一帶的書畫集市去看看,但張老頭說自己還有些事待辦。於是她便不再停留了。
出了蘇州市約莫兩個多小時,車子來到一處小鎮停下。下了車,一行四人又走了十幾裡地,來到一片依山旁水的村落。小漁村顯得落後而破舊,村外的道路全是黃泥路,找不到半點瀝青地磚。但這裡有青青的山,茫茫的河,又加之密密的牛毛細雨,顯得格外清新空碧。使寧遠和沈盼兩個久住大都市的人感到非常舒暢,就連鞋子沾滿了溼泥小草也顧不上了。
張老頭在前帶路,別看他年紀大,但腿腳相當靈便,輕車熟路地拐進村子,走過幾條長而狹窄的小路,來到村後靠山的一處所在。這是有幾間舊磚屋,一片疏籬,籬內外數叢淺草雜花。一個佝僂的老太婆正坐在磚屋的草簷下編籃子。
張老頭推開柴門,上前和老太婆說了幾句話。不一會兒從磚屋裡走出個三十來歲的鄉下人,個子矮小,神情猥瑣。張老頭面露厭色地與之交談幾句,便招手叫他來到寧遠和沈盼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