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為首——”說了一半,來護兒似乎知道蕭銑要謙虛拒絕一樣,提前抬手製止了蕭銑開口,接著說道,“蕭司馬不必過謙,昔日漢高祖雲‘運籌帷幄中、決勝千里外,子房功也‘,而已張良為軍功之首。今日你這一計,就事論事也是當得。”
蕭銑遜謝一番,也就受了來護兒褒獎,一旁自有長史崔君肅在那兒幫襯著來護兒這個粗人的言語引經據典、補其不足。
宴會進行了大半,論功的事情也說得差不多了,蕭銑頗為不習慣地學著那些武夫用匕首切羊肉吃,卻也頗有幾分前世去草原省份旅遊時的感覺,不知不覺也大快朵頤了個夠。隨後,來護兒便說到了後續的作戰方略,讓諸位暢所欲言。
“大軍渡海勞頓,水土不服也是有的,今日紮營之後,且休整三五日,再計議進取攻戰之道。崔長史,你且把平壤地理形勢與諸將說知。”
崔君肅領命,取出一副輿圖,攤放在帳中一張親兵剛剛拼起來的大案上,指點著對眾人說道:“諸君且看,這張輿圖也是朝廷此前以遼西的內外侯官從高句麗客商與新羅人那裡弄得,比開皇末年征討時用的輿圖還要精確一些。從圖上可見,如今我軍正在浿水河口上溯三十里、折往北方的這處拐點屯駐。根據此前密探情狀,浿水從此往上游,距離平壤僅六十多里路程。如今咱紮營的地方,往下游河寬*裡、往上游僅寬兩裡,到了平壤附近,更會逐步縮窄至一里左右,所以水師如此多戰船全部溯流而上的話,只怕施展不開。至於具體後續如何進兵、哪些人馬水路進擊、哪些人馬留守、或陸路進擊,還要諸位暢所欲言。”
大同江的江水徑流量本來就是比黃河還要小數倍的,和長江比那就只有百分之一左右。區區一里寬的河面,塞進幾百艘大戰船著實有些不靠譜,所以聽了崔君肅的介紹之後,諸將也都開始沉思起來。
副帥周法尚首先想到一個問題,便問道:“雖然程途只得六十餘里,卻不知途中有幾座郡城?幾座縣城?總不會兩岸一馬平川毫無阻滯,陸路也可隨意進兵?”
崔君肅一邊讀圖,一邊回答說:“唔……計有北岸一座郡城,南岸三縣。其餘並無城池。這高句麗人如此小國,竟也分析如此多郡縣,不過一郡之地,放到中原也才抵得一個大縣而已。且高句麗城池俱為夯土堆砌,並無包砌城磚青石,小城也無角樓箭櫓,若要攻打,想來縱然沒有云梯石砲也可破城。”
周法尚沉吟片刻,對來護兒諫言道:“總管,朝廷陸路大軍距此尚有兩千裡之遙,我水師孤軍深入太甚也是不妥,既然總管決議不等陸軍單獨進取,也應以穩紮穩打為務,不如先分出一些人馬走陸路取沿岸郡縣,步步為營。再擇揀精銳以舟船直趨平壤城下,登岸攻城。”
來護兒也親自起身看了輿圖,問了水文情況。最後說道:“以某之見,這浿水到平壤附近,最多隻能容納三四萬士卒的戰船進退,多了便施展不開。既然周副帥以為當穩紮穩打,不如屆時你便統領陸路人馬進取、並營守水寨大營。本帥自領四萬精銳、戰船百艘突前,水路直達平壤外圍。”
蕭銑也沒聽出這個方略有什麼問題,當下沒有發表反對意見。其他將領自然更加不會拂逆來護兒的意思了,這個事情也就這麼定了下來。
大軍在浿水河口休整了三天,把渡海顛簸帶來的勞乏一掃而空,營寨營建也漸漸穩固起來,隨船運來的軍糧紛紛被搬到岸上,在營中建立起糧倉貯存——這一次大軍渡海作戰,有可能需要持續數月,有可能是半年,糧食供應除了儘可能在高句麗境內掠奪、因糧於敵之外,就全靠海路運來了,這也是海路軍總計有上千艘船隻的原因,否則光是運人的話,一半都用不了。這些運糧船到了之後卸了貨還是要折返的,趁著季節適合再走幾趟。
三天裡頭,高句麗人似乎也有不開眼地主動來反擊撩撥了一次,但是被守營的周法尚輕易痛擊了一頓。來的賊軍規模也不大,不過萬餘人馬,只是因為熟悉地形,擊敗後一旦逃竄,隋軍沒法追擊。把來護兒也撩撥得心裡憋屈。
休整完畢後,終於要開始沿河進兵的戰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