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齟齬不好回去,但是既然有一些血緣在裡頭,自然不好再拿來當真的女侍或者丫鬟使喚了,多少還要給些優待,唯有名分不好點破而已。
飯後又聊了一會兒,天色漸漸有些暗了,蕭妃吩咐下去,給蕭銑在府上安排了宿處,今天便不必去崇仁坊的宅子住了,隨後蕭妃自己帶著張出塵走開,把蕭銑和楊潔穎兩個單獨留下,好製造機會讓他們說些體己話兒。
……
人都走光了,蕭銑倒是有些尷尬起來,他知道對付女人,是絕對不能在獨處的時候傻呵呵問:“當初我對不起你的事情,你還介意麼?”,若是這樣問了,那女人鐵定是要說介意的,還會把“上次……上上次……”全部舊賬都翻出來。雖然對於蕭銑來說,並不存在“上上次”乃至更多的劣跡。
這種時候,岔開話題就是了。
“表妹……唉,當初離京時,為兄心中自問躊躇滿志,定要做一番功業,好讓自己配得上你。可是走了之後,才知道其中苦楚。風吹日曬在修河工地上處置公務,夜裡還要宿在徵用的民居里;遇到臌疫流行,還要擔驚受怕留著指揮控疫。心中越是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越是止不住的念想。”
“啐……油嘴滑舌。”楊潔穎被蕭銑說得有些架不住面子,雖然言語中沒有半個字吐露愛意,但是那種潤物無聲的言論,對少女最是有殺傷力不過,“在外邊,可有保重好自己?這麼拼,也不知道有幾分是為了人家。”
“天地良心吶……穎妹,就說這一次,太子殿下準我回京述職一趟,我可是日夜兼程,十幾天就從杭州趕到大興。朝廷的斥候不加急,也就這麼快了吧。也罷,你若是不信,為兄只有繼續用時間證明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只要你過得好,你不急的話,我也不急。”
“好了,別矯情了,人家早就原諒你了……呸呸,也不對,人家本來就沒當回事兒,你自是你,此前與本郡主有何瓜葛?你也沒對不起本郡主的地方,本郡主也懶得計較,可聽明白了麼?”
楊潔穎本非傲嬌之人,只是面子下不來,這一番話說出口之後,卻是著實覺得鬆了口氣,好像給了自己一個不丟面子又可以原諒表哥的理由一般。其實她的內心根本已經沒有怨恨蕭銑的成分了,有的,只是一種患得患失的虐心自我拷問而已,生怕自己表現得一點都不生氣,就是不夠在乎對方,太過於無所謂。
“是是是,為兄從來沒有得罪過妹子,妹子也沒有當回事兒。一切都是為兄不好想多了。”
“其實,聽說你在杭州如此努力,頗有建樹,人家還是很為你高興的。”調整好了心情和氛圍的楊潔穎,覺得貌似給個甜棗也不至於讓蕭銑得瑟起來,終於忍不住把心裡話掏了出來,想了一想,又續道,“剛才那兩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倒是說得不錯,莫不是在杭州又作了新詩,可是為人家作的麼。”
“確實是出自肺腑,不過也是恰才一時情急想出來的,並無想出上下聯呢。”
蕭銑知道這個時代沒有宋詞的詞牌,當然不好把“纖雲弄巧,飛星傳恨”整首都抄襲出來,不過說成是臨時起意純發自然想到的,對於給妹子暖心的效果卻絕非蓄謀已久提前做好的詩可比。果不其然,聽了蕭銑的解釋,楊潔穎便有一絲失神,似乎在求索那兩句詩詞背後應該還羈絆著哪些優美悽婉的文句一般。
“嗚嗚嗚嗚……表哥你可知道,人家已經很久以前都一點也不怪你了,已經快一年都沒有怪過你了。你不在的時候,我心裡剩下的只是想念,只是覺得你知疼著熱,又體恤女人。可是我一直都怕……如果我對你曾經要過別的女人這件事顯得毫不介意的話,會不會顯得我不夠在乎你?讓你看輕了我?”
“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我怎麼會這麼想。太子殿下交給我這麼多事情,都是許諾了將來事成,便把你許配給我,我才如此拼命的,若是不在乎你的話,我又如何會這麼上心呢。”
“因為我覺得自己下賤!不管你做了什麼,我內心深處都生不了你的氣。你讓我覺得世上沒有別的如此知情識趣又真個敬重女子、懂女子、有擔當的男人。你不管做了什麼,我心裡都沒法生出動搖,我很無力,害怕自己將來會離不開你,而你卻不會離不開我——表哥,答應你的穎兒一句話好麼?永遠不要因為我愛你比你愛我更多,就覺得可以放縱自己。”
“真是一個要強的女孩子啊,一定是摩羯座的,太虐了。”蕭銑在心中暗歎了一聲,做了一個決斷,他知道說再多,只會勾起這一年多沒見引來的更多壓抑爆發,所以,還是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