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廣那裡述職離開,蕭銑心中的忐忑也著實放下了不少。他不是沒有料到過自己將來會被不斷異地任用,如同膏藥一樣哪兒堵漏貼哪兒、建立不起根據地,只是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還是讓他少了幾分心理準備罷了。好在,這個時代對於朝廷官員利用自己的勢力經營一些產業還不算太忌諱,完全不似後世對公汙猿經商的禁止那麼嚴格,有了楊廣的特許,將來無論蕭銑在江東經營下多大的產業,都不怕朝廷反悔了。只要有名義上隔離撇清一下,便沒什麼大礙。
事實上,哪怕是一千多年後,名義上喊著公汙猿禁止經商,但是隻要套層皮換成公汙猿老婆、孩子、兄弟的名義,照樣吊事無。大隋朝這麼做,無非也就是差一雙白手套而已。
“罷了,距離隋末大亂還有至少十年呢,現在就開始計較軍政權一把抓的藩鎮官員地位還太扯,能夠先把經濟基礎打好就不錯了。”一邊如是安慰著自己,蕭銑渾渾噩噩心不在焉地跑去後宅拜見姑母蕭妃。
……
“是銑兒回來了麼?快過來讓姑姑看看這一年半可吃苦了麼。”
見到蕭妃的第一瞬間,蕭銑就被蕭妃親自起身緊走幾步拉到了跟前,隨後把他的脖子一把摟過按在香肩上,似乎在感受呼吸的起伏一般,一切都顯得那麼純乎自然,毫無違和之感,只剩下至親之間的孺慕純愛。直到蕭銑勉力硬著脖子想抬起來一些的時候,蕭妃才從玉臂上傳來的壓力感悟到——十六月沒見,這孩子的身高終於徹底反超了自己,而且一下子高出了將近半尺之多。
“已經不是個孩子了呀……少年人長得真是快。”蕭妃心中愣神,隨後居然覺得面色有些酡紅嬌羞,放開了鉤住蕭銑脖子的玉臂皓腕,把衣領重新緊一緊,然後迅速恢復到儘可能端莊地姿態,婷婷坐回自己的位置,招呼蕭銑遠遠地坐下,免得看到自己的窘態。
整理好了心情,調勻了氣息,蕭妃重新用淡定又不捨的語氣問道:“這次回來,能夠住多久?你姑父又要給你派差使,別埋怨……你畢竟不是在大梁時候便得了爵位的,又沒了父母,要想和穎兒一起,本來就有些繁難。但是也要小心別累著才好,事情是做不完的。”
“最多住半個月吧……正月完了,可就要回到揚州去赴任了、路上再快,也得十幾日。不過好在太子為侄兒安排的官職是揚州水曹佐史,而且修河的活兒也要到處跑,所以揚州總管治下各州都是去得的,還不至於太拘束於一地。”
“唉,又是這麼匆忙……這些日子,姑姑給你找機會,多陪一會兒穎兒吧。等到你那邊事情完了,定然讓你們得償所願。你都十七了,也不小了。姑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連穎兒都生下來了……這樣吧,一會兒你多坐一會兒,陪姑姑一起用個飯,讓穎兒也過來,你們說說話兒。”
蕭銑陪著蕭妃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把在杭州一年多的見聞境遇挑著說了一些。不一會兒,南陽郡主楊潔穎便抬著腳進來了,先給蕭妃請安行禮,然後款款坐在蕭銑對面。她背後帶著張芸張出塵這個做保鏢的小尾巴,也不知是如何調教的,居然讓這個一心做女俠的少女收拾得並不介意做跟班。
楊潔穎已經十五週歲了,張出塵虛歲也有十四,過去這一年半,正是豆蔻少女身段長開的時候,這許多時間不見,如今再看,那風流婉約的波瀾起伏,真是亂花迷眼了,彷彿空氣中都可以帶出一股微微地甜膩氣息。
“見過郡主。”
蕭銑唯恐表妹這一年半心中還有一絲芥蒂未消,趕緊先表態見禮,免得表妹有不豫之色露出來,給姑母看出破綻。所幸表妹只是淡淡地不以為意,所以看在姑母眼中還是覺得小女兒家長成了之後心中羞澀而已。
當下蕭妃便笑罵著:“穎兒你這是拿什麼喬呢。十幾個月沒見表哥,平時想得什麼似的,這會兒倒害羞起來。還不還個禮來,哪有讓你表哥喊你郡主的。”
楊潔穎其實也不是說如今還真的生蕭銑的氣,只不過是少女心性被人傷過了總要找個臺階下而已——何況當初雖然略微傷了一下,其實也是她自己心軟導致的,真要論那事兒上的過錯,她和蕭銑也是三七開——如今既然有母命這個臺階,順勢也就下來了。
“表哥不必多禮,一年多不見,到生分了,還是如往昔那般便好。”一句話說開之後,場面自然而然也就緩和了下來。
須臾,傳上膳來,蕭銑陪著蕭妃母女用了,一邊張出塵倒也陪著末席擺了一張杌子,側坐在楊潔穎身邊同席。或許這一年多來,蕭妃也知道了張出塵是她舅父張荊的庶孫女,只是從小和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