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皇十九年開春這一次大隋與突厥之間的戰爭,還有一個細枝末節的影響,便是導致了親隋的突利可汗需要一位額外的大隋公主來立為新的可敦。
兩年前,也就是開皇十七年時,隋帝楊堅已經冊封過了一位大隋宗室女子為公主,並且遠嫁**草原、被突利可汗冊立為可敦,那位公主便是安義公主。可惜的是,在都蘭可汗和達頭可汗突襲突利可汗的那場戰鬥中,突利可汗大敗,幾乎是僅以身免地逃走。安義公主也在那場戰鬥中遭難,死於非命。
隨著楊素平定了反隋的都蘭可汗、達頭可汗二部,逃入隋境內附的突利可汗便開始動心思,上表懇求楊堅再賜一位隋朝公主嫁給他,讓他冊立為突厥可敦。楊堅答應了突利可汗的懇求,準備擇期再在宗室女中冊立公主,遠嫁突厥和親。
這樁事情,剛剛到京師大興還沒兩天的楊潔穎自然不知道;不過一直在京師做官的蕭銑,卻是早有耳聞了,所以楊雪艾的話蕭銑一聽就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
“什麼?六姑你打算和親去突厥?為什麼啊,突厥那麼苦,都是腥羶臊臭的蠻夷,你怎麼會想去那裡的呢?你長得這麼好,好歹也是河間王的女兒,留在京師嫁個什麼世家俊彥不好。”
一聽完蕭銑的解釋,楊潔穎幾乎是立刻炸鍋了,完全想不通這個小姑姑究竟是犯了什麼抽,雖然她和這個小姑姑談不上很熟,但是她知道對方不是那種可以簡單歸納為貪慕富貴的人。公主封號什麼的,對方應該不在乎才對。
“小穎……你想岔了,姑姑就是自己想要應徵和親突厥的。你看,姑姑這不還想挑一些西域的香料薰香一番,到時候陛下檢閱宗室諸女的時候,咱的樣貌人品也好多幾分勝算。恰才一早是姑姑錢沒帶夠,所以看好了之後又回去取了。沒成想你和……蕭主簿也在這裡。”
楊雪艾說話的時候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是卻不是逃避,而是一種無慾無求的語氣,就好像她言語中述說的那個人並不是她自己一般。
“姑姑!”
“小穎!你當初不是也和姑姑說過,如果你父王要你嫁給誰,你將來便嫁給誰。怎麼,今日就許你為父盡孝,就不許姑姑為陛下盡忠了?”
“這怎麼能一樣?父王再怎麼也不會太坑我,就算不是自己心儀之人,肯定也還過得去。可是姑姑這是要嫁去突厥啊,那裡都是蠻夷啊。”
楊潔穎說完這句話,臉又刷地紅了,她也是急著勸小姑姑,沒多想蕭銑也在一旁呢,自己這番話,聽在如今的蕭銑耳中,豈不是印象終究又不太好?雖然楊潔穎是怎麼樣一個人蕭銑早就知道,但是有些危機既然過去了,最好還是別常常有人提起來揭瘡疤。
於是,楊潔穎只能略帶羞赧地把頭略略扭過45°角,把臉略略往下收,渾似後世斜向上自拍的灰煮牛少女一般——只是她做出這個動作,渾然只是因為她解釋的時候不好意思直接看著蕭銑罷了:“表哥,我剛才只是安慰小姑姑的,你知道人家不是那個意思。”
看著少女陪著小心偷覷自己的樣子,蕭銑還忍心說什麼呢?
“要不你們姑侄先聊,我先出去一下好了……”
結果,楊潔穎的下一句話,馬上就把蕭銑徹底打敗了:“嗯,也不必了。小姑姑今日如此傷心,你好歹也幫她把賬付了,也好讓她開心一點嘛。河間王給姑姑的零花可不多呢!”
蕭銑就這樣感受著兩個薛寶釵型的少女在那裡大義凌然旁若無人地聊著,完全把他當成了空氣一般。他也唯有把胡姬阿米娜招呼過來,一邊假裝付錢一邊假裝再看看貨問問價,排解一下尷尬。
“其實,姑姑想要和親,也不是意氣用事。小穎,你也知道安義公主,也就是我四姐的事情吧。”
“四姑姑在達頭、都蘭狗賊的突襲中遇害,侄女兒也很是傷心的……”
“突厥狗賊,那就是喂不飽的餓狼。如今咱大隋統一天下還不算太久,根基不深,沒時間徹底掃除四夷。南有林邑,西有吐谷渾,東有高句麗,北有東西突厥、薛延陀鐵勒諸部。昔年大漢卻匈奴,尚且用了文景六十年之積,我大隋又豈敢說把數百年狂寇一朝盡滅呢?”
“難道姑姑去和親是想……”
“不錯,我自問宗室諸女中,誰人膽識在我之上?若是尋常人去做了突厥可敦,無非也就是泥塑木雕,花瓶一般。唯有我去了,若能控制影響突利可汗,與達頭狗賊血戰,再重創薛延陀、鐵勒等戎狄,豈不是對我大隋大大有利?而且這樣一來,不僅為朝廷立功,也好為四姐報仇——達頭狗